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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坤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76

分卷閱讀476

    謝危攪好,又將砂鍋的蓋子蓋上。

    他也在火爐邊上坐了下來,同她挨著,目光則落在燒紅的炭火上,格外平靜:“總有第一次。”

    姜雪寧便慢慢抱住了自己的膝蓋,伏身下去,眨了眨眼,似乎想得多一些,沒有說話了。

    謝危就在邊上陪著她。

    等了有好些時候,外頭都完全安靜下來了,才將熬好的粥盛了一些進(jìn)碗里,端給她。兩人也不去多搬一張桌案來,只坐在火爐旁,在這微寒的霜夜里,吃了有半熱碗,等著那燒紅的炭火漸漸暗淡了,才一道從后廚出去。

    謝危送她回屋,知她心情并不十分好,守著把人塞進(jìn)被窩里,往她唇上親了一下,道:“明早不練琴,你可以睡個懶覺。”

    姜雪寧整個人都裹在被窩里,就一張臉露出來。

    她笑:“你近來倒很正人君子?!?/br>
    謝危抬眸,盯著她:“這大半夜你要想死個痛快,我現(xiàn)在就滿足你?!?/br>
    姜雪寧頓時縮了下腦袋,接著又吃吃笑一聲,倒是真也不敢再招惹他了,乖乖把眼睛閉上。

    謝危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走了?!?/br>
    姜雪寧又睜開眼看他。

    謝危的手搭在她額頭,輕輕又在她垂落的眼睫上親吻一下,才真的放開,從她屋里走了出去,離開時返身將門帶上。

    星月已稀。

    涼風(fēng)撲面。

    他本是要回去,只是臨到走廊轉(zhuǎn)角,又停下來,向姜雪寧已經(jīng)緊閉的門前看了片刻,才終于回到自己屋里。

    刀琴剛回來。

    劍書正在整理桌案。

    謝危進(jìn)來,搭垂著眼簾,淡漠的眸底卻染上了幾許夜色的晦暗,在琴桌邊上坐下,許久都沒有說話。

    刀琴劍書兩人都在他身邊許久,約略猜著一些。

    劍書欲言又止。

    刀琴卻是快人快語,道:“留著是禍患,待得事了,干脆殺了,斬草除根?!?/br>
    周寅之必死無疑,無論是姜雪寧還是謝危,都不會留他性命。

    可這幺娘卻是禍患。

    偏生她肚里還有個孩子,焉知將來養(yǎng)成什么樣?

    謝危垂眸看著左手掌心那道疤,想起方才姜雪寧溫溫然在注視他的眼神,也想起許多年前宮里那場大雪,慢慢將手掌攥緊,過了會兒才道:“不必了?!?/br>
    刀琴劍書都看向他。

    他道:“周寅之若死,是咎由自取,我與寧二問心無愧,不必?cái)乇M殺絕?!?/br>
    放天教,逐天下,他什么都算計(jì),從未心慈手軟。

    有時候?yàn)楸Hf無一失,又身處朝廷與天教的夾縫之中,沾滿鮮血的事情做了不知凡幾,絕非良善之輩。

    對幺娘,他確動了殺心。

    只因他自己便是一路這般走過來,深知仇恨的力量有多大。只是三百義童冢,冤魂猶在,二十余年前那一場雪,還堆積在他心頭,尚未化盡……

    謝危又問:“京里情況如何?”

    刀琴道:“已生亂象,錦衣衛(wèi)暗中捕殺了好些朝臣,到處人心惶惶。屬下出城時,聽到風(fēng)聲,說圓機(jī)也收拾了細(xì)軟,大概見勢不好,偷偷溜出了城去?!?/br>
    謝危一聲冷嗤。

    劍書問:“早年此人常與先生作對,這一次……”

    謝危道:“自有孟陽對付他,說不準(zhǔn)現(xiàn)在已橫尸亂葬崗了。早不過是用他制衡萬休子,如今天教打到京城,已沒了他用處,早些死了也好。”

    劍書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只是刀琴眉頭蹙著,似乎還有話沒講。

    謝危抬眸瞥見,便問:“還有什么?”

    刀琴不大敢講:“宮里傳來消息,似乎要派人前來游說,聯(lián)手先剿天教……”

    這根本不可能成。

    但這不足以令刀琴猶豫。

    謝危想到什么,眼角忽然輕輕抽了一下,沉聲問:“沈瑯要派誰來?”

    刀琴把頭埋下,聲音低了許多:“刑部張大人?!?/br>
    第238章 瀟瀟雨驟

    姜雪寧一覺睡醒時,外頭已經(jīng)有了些嘈雜的聲音。她睡得還不錯,所以也沒有什么被吵醒的不快,起身來梳洗時,順口問了一句:“衛(wèi)梁進(jìn)城了嗎?”

    蓮兒棠兒兩名丫鬟這陣子也跟在她身邊。

    這時候蓮兒替她梳頭,笑得甜甜的,便說:“進(jìn)了,早上時候還來找過您,不過遇到謝先生,說您多半還在睡,便打發(fā)他先去看城外的農(nóng)田。又說等您醒了,再知會您一聲,去那邊找他。不過等下午,還是要您抽大半個時辰出來,早些回來練琴?!?/br>
    姜雪寧頓時無言。

    她可還記得昨晚謝危說今早不用練琴,讓她好好睡個懶覺。沒成想,早上不練,下午照舊。倒真是他謝居安說得出來的話,干得出來的事。

    只是她也沒什么意見。

    聽了蓮兒說衛(wèi)梁遇到謝居安,也沒有多想,用了些粥飯便先去看了看沈芷衣,又逗弄了一下已經(jīng)會咿呀叫喚的小沈故,接著才叫人備車,出城找衛(wèi)梁去。

    在她離府時,消息就遞到了謝危這里。

    劍書說:“寧二姑娘臨出門前,又去看了公主一趟?!?/br>
    謝危坐在涼亭里沏茶。

    周遭栽種的丹桂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飄香。

    聞言他輕輕蹙了蹙眉,眸底掠過了一分隱隱的陰鶩,卻一副尋常的口氣問:“沈芷衣沒跟她亂講什么吧?”

    劍書搖頭:“不曾有?!?/br>
    謝危這才搭了眼簾,夾了茶海,用guntang的第一遍茶水澆了紫砂茶蓋。

    過了會兒又道:“她倒還算聰明。城中亂,時時刻刻緊著公主的安慰?!?/br>
    劍書明白,只道:“是?!?/br>
    謝危便不說什么了,平心靜氣地沏茶,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過了約莫小半刻,刀琴引人入了園。

    謝危攥了只空茶盞,立到亭邊臺階上,抬眼看過去。

    張遮未著官服,一身藏藍(lán)長袍簡單,肅冷的面容慣常地不帶笑意,像是扎根f巖風(fēng)雨不動的松柏,又像是聳峙峭壁霜雪不改的堅(jiān)石,讓人覺出幾分靜定。

    人是什么性情,幾乎一眼便知。

    既不畏懼,也不遮掩,兩三年過去,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