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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坤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75

分卷閱讀475

    那里有一片隆起。

    幺娘已經有了六個多月的身孕。

    上一世,姜雪寧從未見過她;這一世,也不過是兩面之緣。

    倘不是因為周寅之,或恐她連她名字都記不住。

    姜雪寧莫名笑了一聲,抬手輕輕抓起她一簇垂落的秀發(fā),思索著這個女人究竟能派上多大的用場,只慢慢道道:“不用緊張,我要殺的不是你?!?/br>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幺娘的面色幾乎瞬間煞白。

    她自然是記得姜雪寧的。

    自家大人何以能發(fā)跡,她當年都一清二楚;后來大人去了一趟忻州,剛回來的那兩日焦躁難安,總是后半夜都不能入睡;如今,這位姑娘回來了……

    第237章 寒夜熱粥

    刀琴這趟去京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順利。

    周寅之早不比以往未發(fā)跡時,如今府邸新修,又在錦衣衛(wèi)要職,格外注重自身的安危,府里的護衛(wèi)大多都是好手,且日夜巡邏。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后院里一個大活人劫出來,著實要花費一番心思。末了還是那市井里摸爬滾打混上來的蕭定非有主意,找了往日天教專訓練來刺殺朝廷命官女刺客,扮作繡娘,抬著一口裝滿衣裳的大箱子進去,又抬著一口裝裝了活人的大箱子出來,簡直是偷天換日,在周寅之眼皮子底下變戲法。

    出城門又是一番折騰。

    如此才把人給帶到真定府來。

    姜雪寧自然知道幺娘的恐懼,可誰又還她那個活生生的芳吟呢?

    縱然有憐憫都被仇恨壓下。

    她也不多說什么,只收回手來,吩咐道:“把人帶下去,好好看著吧,到底也是有身子的人,該小心些。”

    刀琴便先將人帶了下去。

    幺娘似有千萬的話想說,可本就笨嘴笨舌,說不出口。

    況且姜雪寧也不想聽。

    人走之后,她獨自在屋里坐了一會兒,眼見窗外星河漫天,弦月漸滿,竟覺心內有一股凄愴蔓延開來,渾無困意。

    于是干脆起了身,往外走。

    夜里巡邏的兵士都放輕了腳步,見著她便停下來喚一聲“寧二姑娘”,她只點頭示意,也不停留,徑直向著謝危所居那最僻靜的庭院去。

    然而深夜的院落里,竟靜悄悄的。

    屋里雖點著燈,卻空無一人。

    只有小寶坐在屋外的走廊下,一看見她便笑,都不用她問,就開口道:“先生去了后廚?!?/br>
    姜雪寧只覺納罕,心道這大半夜的,謝居安還去后廚干什么?

    她也不多問,折轉身便去。

    到得后廚外面,果見里面點著燈,有刀不輕不重恰恰好挨著砧板的聲音細碎而密集地傳來,聽得出使刀的那人有著熟練的刀功,大約正在切菜。

    姜雪寧走進去,看一眼便道:“你餓了么?”

    廚臺上擱著干凈碗盤。

    爐子上文火煨著熱粥。

    謝危長身立在灶臺邊,挽了袖子,垂眸將砧板上的山藥且成丁,推至一旁堆上,才抬眸瞧她,淡道:“我不餓,但琢磨今晚你或許想吃點。”

    后廚比不得書房,只點著兩盞油燈,甚是昏暗??蛇@般不夠明朗的光線,卻正好勾勒出他頎長的身形,將淡淡的陰影描在他頸側,像是蒙了一層真切的俗世煙火。

    姜雪寧竟覺得心底泛出一股酸澀。

    這個人總是什么都知道。

    她曾以為,假如真與謝居安在一起了,他那樣厲害,又并不是真正好相處的性子,內里又偏執(zhí)又瘋狂,該是燕臨說的那般,很累,甚至不自在。

    可這小半年下來……

    小半時間學琴,大半時間趕路,從吃到用,從人到事,竟然沒有發(fā)生過一次不愉快。謝居安總是會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不該她cao心的事,一件也不讓她插手;該她料理的事情,他半樁都不多問。

    學琴吧,有時惱她憊懶,一樣拿戒尺抽她。

    只是她假假哭叫兩聲,他攥著她手,抿抿唇,也就不大能狠心打下去。末了多半只能由著她去,甚至還得給她沏壺茶,端盤點心,讓她歇著吃會兒再繼續(xù)。

    但也有招他狠了的時候。

    這種時候,謝居安便很難輕饒她。有兩回撩出火氣來,大白天剝了她半邊衣裳,摁她到墻邊上,面貼著窗格,弄得她心里害怕,渾身發(fā)軟,然后一聲聲問她:還敢不敢?她說不敢,他才放他;

    倘若倔脾氣上來不認錯,那就是自討苦吃,等琴練完,手未必酸,腿一定軟。

    只不過事后,往往輪到謝居安來哄她,摟進懷里吻去眼角淚痕,卻偏只笑著說:讓你下回還嘴硬。

    姜雪寧真覺他是把圣人魔鬼兩面都融在一體。

    但不管什么時候,他注視著她的眼神,總是平和深靜。有時她同別人說話,偶然間一抬頭,經常會觸著他注視的目光。初時被她發(fā)現(xiàn),這人還會有少許的不自在;只是久了,便光明正大,坦蕩得很。

    她也曾問:看不夠么?

    謝居安開始沒回答她。

    一直等到他們打下了濟南府時,慶功宴上他被人多敬了兩盞燒春,那夜不知從哪里揣了一把雞頭米,跌坐在她床邊的腳踏上,一顆一顆剝給她吃。

    她當他是喝醉了。

    謝危說:我清醒得很。

    那一刻屋里沒有亮光,他一雙眼眸像是浸過了水,然后湊過來親吻她,像是怕碰碎了一場幻夢般小心翼翼,然后問她:你不會走,是不是?

    姜雪寧沉默。

    她實在不知道那一刻心底到底是什么在沖涌。

    良久后才回答:不走。

    姜雪寧沒有去問他從何得知自己偶爾愛吃這些東西,但之后卻很少會見著燕臨了,偶爾碰見也總有其他人在場,寒暄兩句便各自有事情要去忙。

    而今天,她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謝危卻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的確想找個人說話。

    只是知道他都知道后,便都盡在不言中,似乎也用不著再說了。

    姜雪寧在那火爐旁的小木凳上安靜地坐下來,看謝危將那些切好的碎丁都放進快煮好的粥里,拿了勺在里面慢慢攪動,終于道:“我還沒有真的殺過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