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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那一柄插在火炭里燒紅的劍胚提了出來,掄起錘便一下一下用力地敲打。 一直到每個地方都捶打勻稱了,拿起來掂了掂,他才停下來擦了把汗,稍作休息。 結(jié)果沒想,一抬頭,竟然看見那姑娘不知何時走到了那早早開花的杏樹邊上。 鐵匠周不由詫異,分明不認得她,可這一刻竟下意識道:“北地春遲,不過鐵匠鋪里常年往外頭冒熱氣,這花啊樹啊也就經(jīng)常開得比別地兒早,年年如此了?!?/br> 姜雪寧微微怔了一怔:“是嗎?” 鐵匠周道:“我看姑娘好像在外頭坐了有幾日了,只看著鋪子里打鐵,也不進來,可是遇著了什么難處?” 難處? 也不算。 她只是靜下來也想理理自己的思緒,每每走到此處,不知覺一坐便是一下午罷了。 姜雪寧輕輕搖頭:“勞您掛心了,倒沒什么難處。只是出來走走,瞧見這鐵匠鋪里總是熱火朝天,敲打起來叮叮當當,看您這一柄劍似乎也捶打了有好幾日,也不見成,沒留神看得太久?!?/br> 鐵匠周朝那劍胚看一眼,便笑起來。 他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須,說到自己老本行,便有了幾分矍鑠的神氣,道:“百煉鋼嘛,本來礦從山里出來燒一遍,也就是生鐵。正要這般燒紅了千錘百煉,去其雜質(zhì),方能得其純粹,且堅且韌,吹毛斷發(fā)斬金玉。何況百煉鋼那都是早年的事兒了,現(xiàn)在都冶煉鐵漿,凡鑄上等之器,須得‘萬鍛’。十天半月能成,那都是少的?!?/br> 百煉鋼,萬鍛劍。 姜雪寧視線投向鐵匠周身后那高高的冶煉鐵漿的熔爐,眸光流轉(zhuǎn),只道:“可真不容易。” 鐵匠周笑:“這哪兒能容易呢?” 話說著他還彎下腰去,用力拉了拉下頭的風(fēng)箱,爐子里的火頓時旺了不少。 他頭也不抬地道:“就人活著還有三災(zāi)五難呢,劍怎么能免?” 姜雪寧聽著,輕輕搭著的眼簾抬起,只向那綻放了粉瓣的枝頭望去。 鐵匠周忙碌完,起來看見,不由道:“姑娘倘若喜歡就摘一枝吧?!?/br> 姜雪寧立著沒動。 鐵匠周眉眼里便摻上了幾分上了年紀的人才有的祥和,只道:“我家的小孫女兒年年看見這杏開得早,都要折上兩枝回去玩的,不打緊?!?/br> 姜雪寧確有些愛這開得甚早的杏花,聽得鐵匠周這般說,便也一笑,微微踮起腳尖來,只摘了邊上僅比把巴掌長一點的小小一枝,然后垂首彎身:“謝過師傅了?!?/br> 十來朵杏花在枝頭堆作三簇。 有不少已經(jīng)開了,還有一些仍舊靦腆地含著花苞,由她纖細白皙的手指執(zhí)了,煞是好看。 鐵匠周眉開眼笑,連連擺手:“當不得當不得,一枝花罷了。” 說著一看外頭日頭將落,便指了指天:“這天也晚了,姑娘還不回家嗎?再大的事兒又能大到哪里去呀,回家睡一覺第二天也就好了。” 姜雪寧斂眸笑笑,也并不多言。 時辰的確不早,她忖度也該回去了,便向鐵匠周告了辭。 斜陽西墜,街市空寂。 姜雪寧去得遠了。 鐵匠周在瓦棚下瞧了有一會兒,只見這姑娘不知何時背了手信步而去,杏花松松垂在指間,竟好像有點隨遇而安的平和通透。 * 姜雪寧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倒正巧遇到幾匹駿馬從側(cè)門那邊奔來,濺起些煙塵,只不過當先一騎似乎是瞧見了她,竟在府門口勒馬。 燕臨高坐在馬上。 他一身玄色勁裝,倒甚是疏朗利落,只是注視著姜雪寧時,眉頭卻是微微蹙著的,似乎有許多話要講,可他已不是舊日信口胡來的少年,便一時沉默。 這些日來她成日在外頭閑逛,跟府里住著的人倒是不怎么碰面,更不用說燕臨早出晚歸常在大營里,自然更是連打個照面的機會都沒有。 只怕燕臨也琢磨謝危那傷呢。 姜雪寧似乎看出他的沉默來,先笑著開了口:“又要去大營了嗎?” 燕臨不是旁人。 那日城門樓上發(fā)生了什么,他雖未親眼目睹,卻也知道個大概。眼見此刻她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有什么話,反倒不好開口了。 欲言又止半晌。 他覺得別的話都沒用,只向她道:“寧寧,我站在你這邊?!?/br> 姜雪寧微微怔然,片刻后才笑出來,但并不將他的話當做玩笑,而是認認真真回了一句:“好?!?/br> 燕臨這才重新打馬而去。 其余人等迅速跟上。 那幾匹馬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姜雪寧這才入了府,只是行至半道,瞧見一條冷清的走廊,停了半晌,到底還是順著這條走廊往前去。 僻靜處的院落,也沒幾個人伺候。 她進得院中,在屋檐下駐足,剛從屋內(nèi)端著空藥碗出來的劍書一眼看見她,頓時愣住。 這時房門尚未來得及關(guān)上。 從門里看得到門外。 興許是從劍書停滯的身形和神態(tài)上看出了什么端倪,屋里的人頓了一頓,竟然向著窗外道:“不進來么?” 姜雪寧聽見他聲音,心知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卻道:“不了,今日只是來問問周寅之的事情,查得如何?!?/br> 謝危隔著窗道:“暫無消息?!?/br> 姜雪寧便輕輕搭了眼簾,壓下心底冒出的那一點煩悶,道:“此人我總不放心,想了想,留他在忻州走動就是個禍患,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人抓了關(guān)起來,免得他使壞。等將來查清楚了,倘若他清清白白,再放人也就是了?!?/br> 謝危輕輕咳嗽了一聲:“你不恐他生怨氣?” 姜雪寧道:“墻頭草能有什么怨氣?他識時務(wù)得很,不至于?!?/br> 謝危于是道:“那交刀琴去辦。” 姜雪寧點了點頭,又立片刻,想也沒別的事,轉(zhuǎn)身欲去。 謝危卻忽然問:“明日也來么?” 姜雪寧再次駐足,垂眸看了一眼指間那小枝杏花,道:“明日要送芳吟和任為志離開忻州,有的忙,改日吧?!?/br> 謝危便道:“那便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