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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架不住群情激憤。 尤其那名扯著孩子的女人,聲音尖高:“你不是想叫我兒子的魂,問他的名字做什么?箱子里還藏著頭發(fā),還敢說你不是!我兒子要出什么事,非要你償命!拉他去見官,拉他去見官!” 那僧人被拉扯著,臉上已經(jīng)青一塊紫一塊,哭道:“小僧只是見令郎心善,想要為他祈福罷了……” 然而沒人聽他辯解。 差役們好不容易將情勢穩(wěn)住了,忙將他捆綁起來,拉去見官。原地的女人這才抱著孩子大哭,其余人等則是簇?fù)碇钜?,一道往衙門去了。 謝危目視了片刻。 刀琴劍書都不由回頭看他。 他卻是慢慢地一笑,半點(diǎn)沒有搭理的意思,輕輕放下車簾,道一聲:“走吧?!?/br> 此時姜雪寧的馬車靠上來不少,正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 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謝危望著那群人,眼底神光晦暗,卻說不上是憐憫還是嘲諷,只這么淡淡一垂眸,所有的情緒便斂去了,甚至透出了一種驚人的…… 冷漠。 人的名字寫在紙上就會被叫魂? 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百姓們聽了道士的話后卻對此深信不疑,甚至為此恐慌。這婦人不過是聽得僧人問了自己孩子的名字,便吵嚷不休,周遭人更是又怕又怒,完全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分青紅皂白把人打了一頓拉去見官…… 姜雪寧心中微微發(fā)冷。 尤其是想起謝危方才的神情。 從城門經(jīng)過時,那喧鬧的聲音已經(jīng)遠(yuǎn)了,她卻不知為何,一下回憶起了呂顯給自己講過的那個鄞縣請平糧稅的故事―― 對人,對世,謝危到底怎么看呢? 她因無聊積攢了幾日的不快,忽然都被別的東西壓了下去。 到得客棧,一干人等都歇下。 晚上用飯的時候,劍書出去了一趟,回來向謝危說了一會兒話。姜雪寧在遠(yuǎn)處聽得不特別清楚,只約略知道“叫魂”這件事似乎是天教與佛教那邊的爭斗,暗中有人在煽風(fēng)點(diǎn)火,推波助瀾。 她以為謝危會有所動作。 沒成想這人聽完便罷,半點(diǎn)沒有插手的意思。 他們在客棧只歇了半日,喂過了馬,吃過了飯,帶了些干糧和水,便又下午出了城,上了往北的官道。 她不由納悶:“下午就走,為何不干脆歇上一日?” 刀琴還和以往一樣,坐在馬上,走在她旁邊,只道:“越往北越冷,氣候也將入冬,我們須在雪至之前趕到邊關(guān)?!?/br> 姜雪寧皺了眉。 一琢磨也覺得有道理,便干脆不想了。 天色漸漸變暗,窩在車?yán)餂]一會兒就發(fā)困。 往前走了有七八里后,她打了個呵欠,有點(diǎn)想睡了,便將厚厚的絨毯一披,準(zhǔn)備躺下去。誰料剛要動作,黑暗中車簾陡地一掀,一陣風(fēng)吹進(jìn)來,隨之潛入車內(nèi)的還有另一道暗影! 姜雪寧頓時大駭! 要知道刀琴劍書與另外十?dāng)?shù)名好手都隨在兩側(cè),可剛才外頭竟沒聽見半點(diǎn)異響,甚至此人進(jìn)來的時候,車都還在繼續(xù)行進(jìn),來者又該是何等恐怖的人物? 這一瞬她渾身緊繃,立刻就要尖叫。 然而來者的動作卻無比迅疾,欺身而上,一把就將她的嘴捂住了。 微有涼意的手掌,沉穩(wěn)而有力。 對方的面龐也離得近了,幾縷呼吸的熱氣灑在她耳畔,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時才借著吹起的車簾外那一點(diǎn)極為昏暗的光線,看出了些許熟悉的輪廓。 竟然是謝危?! 姜雪寧震驚地眨了眨眼,這一下終于不敢亂動。 是了。 外頭明明有那么多人,若不是謝危,怎可能半點(diǎn)動靜沒有? 可眼下這是什么情況? 她生出幾分迷惑。 謝危輪廓清雋的面容,在幽暗中顯得模糊,竟像是一頭蟄伏的野獸,給人以危機(jī)四伏之感。兩片薄唇緊緊抿著,一雙眼卻透過車簾那狹窄的縫隙靜默地朝外窺看。 姜雪寧順著朝外看去。 花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qiáng)發(fā)現(xiàn),前面是一條官道的岔路,他們這輛車?yán)^續(xù)向北,而謝危原來所乘的那輛馬車在經(jīng)過岔路時無聲無息地朝著西邊轉(zhuǎn)去,上了那條岔路,漸漸消失在重疊的樹影之中! 姜雪寧雖算不上冰雪聰明,可看了這架勢,還有什么不明白――有人盯上他們了。 一時之間心跳如擂鼓。 她一動不敢動,只恐自己一個不小心壞了謝危的計(jì)劃,任由他將自己摁在柔軟的絨毯中,捂住自己的嘴,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喘。 第194章 涉險 從金陵去邊關(guān),謝危與她同行,找的借口是幫姜伯游接她回京城。而剛才走上岔路的車是謝危的車,謝危本人卻不聲不響藏到了她的車?yán)铩?/br> 只一瞬間,姜雪寧就能判斷―― 不管暗中的人是誰,似乎都是沖著謝危來的。 車內(nèi)安靜極了。 一半的馬匹跟著謝危那輛車走了,連趕車的劍書都沒從車上下來。 外頭是馬蹄如常踩踏在官道上的聲音,還有隨行那幾名侍衛(wèi)低聲的交談,也能聽見馬車的車輪從荒草叢間經(jīng)過的碎響,甚至距離她極近的謝危,那謹(jǐn)慎地壓低了、放輕了的呼吸聲…… 以及,自己的心跳! 時間在這樣極端緊繃的安靜中,似乎被拉長了。 姜雪寧甚至難以說清楚到底過去了多久。 只覺自己渾身都麻了,才聽到外頭刀琴悄悄靠近了車廂,低聲說了一句:“似乎被引過去了,暫時無人跟來。” 謝危眉頭緊蹙,緊繃的身體卻并未放松。 姜雪寧嘴唇動了動想要說話。 可方才情況緊急之下,謝危怕她一時慌亂之下驚叫出聲,露出破綻,是以伸手捂住她時,十分嚴(yán)實(shí),掌心抵著她嘴唇。此刻她想說話,嘴唇一動,便貼著他掌心。 那是一種柔軟的觸感。 貼在人掌心脆弱處,更增添了幾分潤澤潮濕的曖昧。 謝危只覺掌心像是過了電般,微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