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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去輕撫?;亓烁笥謸Q了一身衣裙,不再是往日他常見著男裝打扮。過了十八歲的少女身段已然玲瓏有致,此刻站在花樹下,兩手捧著他方才砸下去的木芙蓉,削蔥根似的手指搭在那披著紅霞的艷艷粉瓣上,一張巴掌大的臉抬起來,微微仰著看他,目光溫和而澄澈,是一派動人的明麗與繾綣。 剛來時不曾注意,這一打量卻撩動了少年的心事。 只盼著加冠之日早些來。 好把這樣好看的她娶回家來寵著。 燕臨對上她目光,又咳嗽了一聲,稍稍避開些許,才道:“都怪我昨夜不知輕重,也沒看顧好你,叫你偷偷喝了好幾杯,醉成只懶貓。罷了,那這幾日你好好在家歇著,我打聽打聽下一次燈會是多久,回頭給你補上。” 姜雪寧正想回他。 不料遠處另一頭忽然傳來一聲喊:“好啊,又叫我逮住你來爬墻!信不信我回頭告到侯爺面前,叫他來評評理!有你這樣做世子的嗎?” 竟是姜伯游經(jīng)過時恰好看見了這邊的情況。 燕臨頓覺頭疼。 姜伯游二話不說甩著袖子就往這邊來,恨不能找根長竹竿把燕臨戳下來:“小侯爺,你這般做也太過分了些吧?我府里可不止寧丫頭一個姑娘!” 燕臨不懂:“可我只看她一個啊。” 姜伯游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反正不許你再爬這墻了,您堂堂一侯府世子,有事走前門或叫手底下下人傳個話,老夫都不說你。像這樣,成什么體統(tǒng)!” 燕臨跟姜伯游早就熟了,手腕一轉(zhuǎn),便將那柄長劍一翻,半點不怵地開了個玩笑:“姜大人不必動怒,這墻修來不就是讓人爬的嗎?您要覺著不高興,回頭就把這院墻修得高高的,正好借晚輩練練本事?!?/br> 姜伯游一時氣結(jié),說不出話來。 燕臨卻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心里雖還想多看姜雪寧一會兒,可的確也要回府給爹娘請安,所以回眸看她道:“今天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br> 姜雪寧點了點頭。 燕臨便手一撐,自那開滿了木芙蓉的墻頭縱身一躍,眨眼便到墻那邊去了,沒了蹤影。 原地只留下姜伯游瞪眼生氣。 姜雪寧見狀一笑,也不知為什么竟覺得心情舒暢不少,只跟姜伯游i行了一禮,便轉(zhuǎn)身回房。 只聽得姜伯游在她后面嘀咕:“這叫個什么事兒!” * 姜雪寧回到屋里的時候,棠兒早已經(jīng)等候有一會兒了,見著她便道:“方才依著姑娘的吩咐去找了周大人,周大人一聽說是您要找,便在外頭等著。只是您被太太叫去,一會子不見回,周大人那頭又有事來找,等不著便去了。但留了句話給您,說姑娘有事,府里又不方便的話,若不嫌紆尊降貴,也可去斜街胡同尋他,必不敢怠慢姑娘。” 回來都這天色了,姜雪寧也沒指望能見著周寅之。 但總歸對方還留了句話。 若對著前世發(fā)生的事情來看,這段時間的周寅之正是千方百計想要搭上燕臨的時候,只怕也是十分想要見她一面。 她只道一聲“知道了”,打算尋個方便出門又不引人注意的時候,便去找周寅之談上一談,然后便落座在了臨窗的炕上。 一伸手要端茶時,忽瞧見幾上竟有一張?zhí)?/br> 姜雪寧微一揚眉,拿了起來:“這是什么?” 早些時候,棠兒被蓮兒一驚一乍拉進屋里來的時候,手里其實就捏著這張?zhí)?,但接下來伺候姜雪寧沐浴、用茶等事,險些給忘了,這時見狀便想起來,連忙道:“是清遠伯府幾位小姐送來的帖子,請姑娘重陽那日去他們府上賞菊。帖子今晨才遞到府上,奴婢早先想跟你說來著,后來耽擱著竟差點給忘了?!?/br> “清遠伯府?” 姜雪寧眼皮忽地一跳。 “可是清遠伯尤府?” 棠兒瞧她這反應,覺著有些意外,可又不知她為什么這般反應,便道:“是尤府。清遠伯府在京中算不得什么名門,襲爵到如今已是一代不如一代。府中兩位小姐雖善弄花草,可這一封請?zhí)古c誠國公府邀人賞菊的時間撞了,京中能收著誠國公府請?zhí)闹慌露疾粫デ暹h伯府。剛才來人說誠國公府的請?zhí)蚕碌搅颂沁?,想來是要帶著您與大姑娘一塊兒去。這伯府的請?zhí)?,姑娘實不必在意的?!?/br> 不必在意? 怎能不在意! 清遠伯尤府啊。 她前世所識的尤芳吟便是伯府的庶小姐,在外人口中是“一朝落水性情大變”,最后經(jīng)商,成為了大乾最富庶之地江寧城里最富有的那個人。 可這一朝落水,恰恰就發(fā)生在清遠伯府重陽賞菊的那一日! 也就是說,后世商行天下、富甲一方的尤芳吟,現(xiàn)在還沒有落水,也還沒有真正地來到這個世上! 現(xiàn)在清遠伯府的尤芳吟,與她上一世曾經(jīng)結(jié)識的和這一世想要重新結(jié)識的尤芳吟,并不是同一個人。 尤芳吟曾說,她是“穿越”來的。 姜雪寧當時聽不懂這話,只聽懂她說她從一個遙遠的、已經(jīng)回不去的地方來,本不是他們這里的人。 可在她重生之后,竟隱隱能理解尤芳吟的意思了。 尤芳吟終究是孤獨的,旁人只知她行事與周遭不同,當她是離經(jīng)叛道、膽大妄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與周圍人并不一樣。 或許都不是一個“世界”。 在姜雪寧的了解中,“世界”這個詞是佛教喜歡講的,但尤芳吟好像總喜歡用它來代替“天下”二字。 此時此刻,望著手中這一張描了花樣已極盡雅致的請?zhí)幭惹澳樕线€掛著的細微笑意,一點一點地隱沒了。 又一個選擇擺在了她的面前。 若尤芳吟這一世如上一世般來到此界,她或許是少數(shù)幾個能理解她的人之一,畢竟上一世在被軟禁的那些天里就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證明她的確與尤芳吟契合。憑借尤芳吟的本事,再憑借她重生回來的先知優(yōu)勢,兩相合作,只要前期小心謹慎,好生經(jīng)營,未必不能與謝危斗上一斗。 用尤芳吟的話講—— 她會成為姜雪寧的“金大腿”。 可偏偏,姜雪寧還知道:尤芳吟骨子里是厭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