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71
書迷正在閱讀:嗜糖、玉川穹、魔法師他沒有錢(H)、女裝編程直播間、保質期外+一世曖昧+臨時變質、少將這輩子畫風不對、桃桃烏龍、不辭別離、攝政王的小啞妻、虛實關系
沸后丟進去。 書房里哭聲,過了好一陣才小下來。 姜雪寧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眼神空茫地落在張遮那顏色沉冷的袖袍邊角上,只感覺到了命運的弄人。 曾以為,重生便可挽回一切,重頭來過。 可怎么能夠想得到—— 她最在意、最不想傷害的人,也帶著記憶歸來呢? 在她哭的時候,張遮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陪在她身邊,任由那一聲聲的飲泣將他心肺撕裂,給予他一種強烈的存活于世的感覺。 唯痛苦與磨難最深刻。 也唯有在面對她的時候,那些素日里都深深壓抑在冷肅軀殼之下的、鮮活的喜怒哀樂、貪嗔癡怨才會爬上來,讓他感知到,一日一日無法自拔。 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代價,卻太過慘烈。 連回想都仿佛蒙了一層血色。 那日夜深的宮中長道,她低垂了眉眼,放低了姿態(tài),扯了他的衣袖,騙他說從此以后就當個好人,只懇求他幫幫她。 宮廷里危機四伏。 蕭姝有孕,她與蕭氏斗得正狠,陷入太深,在那個位置上,抽身已不能夠,而輸意味著死。 周寅之是她的心腹。 心狠手辣,結黨營私。 無論出于法,還是出于理,他都沒有理由放過此人。該要趁著對方結黨營私、賣官鬻爵的事情被人挖出,將其一網(wǎng)打盡,方不負自己治律多年、清正一生。 可三司會審的那一日,他高坐在堂上,看著卷宗上那一條條的罪證,提了筆,卻久久未能落下—— 一旦定罪,周寅之固然可除,可姜雪寧與此人捆綁已深。 周寅之倒,等于她死。 他不僅是在斷案,也是在斷她的生死! 那是張遮入朝為官近十年來,第一次下不了筆,也是唯一的一次徇私…… 然后萬劫不復。 他永遠也忘不掉,在飄蕩著陳腐與血腥味的牢獄里,與他相熟的獄卒帶著不忍,悄悄遞傷藥給他時,告知他母親的死訊…… 蔣氏獨居,身子本就不好,乍聞他身陷囹圄,傷心欲絕,卻要強撐著為他伸冤,把衙門里的冤鼓都敲了個遍,哭著對人說:我養(yǎng)出來的兒子我知道,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是清官,他是好官,他對著他父親的靈位發(fā)過誓的…… 可無人理會。 她在家中無人看顧,早晨下臺階時一跤跌倒,再也沒能起來。 足足過了七八天,街坊鄰居才發(fā)現(xiàn)了異常,搭了梯子爬上墻朝院子里看,才發(fā)現(xiàn)。撞開院門進去,人已經(jīng)…… 張遮永遠不敢去想那場面。 為人臣,他不忠; 為人子,他不孝! 別說在母親跟前盡孝,母親的喪事還是朝中的同僚冒天下之大不韙幫了忙,而他這個身受母恩的兒子,卻連出去送個終都做不到。 姜雪寧頹坐著,一動也不動,心喪若死地問他:“張大人,你該恨過我吧?” 張遮說:“恨過的。” 姜雪寧道:“該是如此?!?/br> 張遮一陣沉默,然后才慢慢道:“可我怎能恨你?不忠的是我,不孝的也是我;愛你的是我,害你的還是我。到頭來,只好怨憎自己。娘娘,張遮哪里有那樣好呢?他為你迷了心竅,背棄原則,枉顧律法,成了這渾噩世間一介庸碌昏聵的凡夫俗子。不要再惦記他了,他只是一個不敢再去愛的懦夫,他不值得。” 姜雪寧抱著膝蓋,搖頭哽咽:“不,是我不值得……” 是她太壞了。 身在深淵,貪慕他的高曠,嫉妒他的清正,伸出手去把他從高高的山巔拽下,沉進了不見底的地獄,毀了他的一切,縱她想以命相抵,又怎能償還? 他們之間隔著好與壞,悖逆與忠孝,還有那本不該有的牢獄之災,酷烈之刑,甚至還有著活生生的人命…… 縱然都重生了,又能如何? 那些過往,實在太痛,太慘烈,連她午夜夢回時都要難過不安,張遮偶然想起又會是何等煎熬苦楚? 神仙眷侶也會吵架。 縱她與張遮在一起,又怎知他日不會因些許不快,便互揭傷疤,或在某一個瞬間,無意地傷害? 兩個人都記得過往,太脆弱了。 姜雪寧道:“你不想我知道,你也重生而回,是不想我愧疚,愿我自在??晌覑鄣?,偏偏是你。我要怎樣才能不去追逐你,不來找尋你?我心安理得,以為一切可以重頭來過,就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沒想到,倒叫你一番努力全白費。你太了解我了,張遮……” 張遮寂然無言。 姜雪寧卻覺自己從未有如此難過的時候:“你不是懦夫,我才是?!?/br> 倘若兩個人要在一起,這樣的秘密,張遮怎能瞞著她一世? 到時再知道,她如何承受? 可若早早告訴她…… 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毫無愧怍地去愛他,想他、追逐他? 前世她怎么對待謝危,這世便會怎么對待張遮。 前世她當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可謝危卻因為當年與她一道上京,而知道她不過是個言行粗鄙、什么也不知道的鄉(xiāng)野丫頭。于是她厭棄謝危。倘非因他位高權重,或恐早找了個理由將他貶謫出京,一點也不愿想起那些不愿回首的往事。 這世她要重新當一個好人,可重生回來的張遮,卻見過她所有的壞,所有的不堪。她明明愛這個人,卻害得他身陷囹圄,寡母亡故,清譽折毀。一見著他便覺自己壞,一念著他便要生愧,又怎能承受住熬煎,時時愿意見他呢? 對謝危是厭; 對張遮是愧。 可本質上并無什么差別,她都不愿意去面對過去那個不堪的自己,也不敢再對著張遮走近哪怕一步。 姜雪寧抬起頭來,望著他,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一張清冷的面龐,這一雙沉靜的眼眸,的的確確與上一世毫無差別。 還有他與后來一般的字跡。 那么多的蛛絲馬跡,只是她一點都沒有發(fā)現(xiàn)罷了。 可是…… 一種恐懼忽然浮上心頭,姜雪寧濃長的眼睫都被眼淚浸濕,聲音顫了顫,問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