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3
書迷正在閱讀:嗜糖、玉川穹、魔法師他沒有錢(H)、女裝編程直播間、保質(zhì)期外+一世曖昧+臨時變質(zhì)、少將這輩子畫風(fēng)不對、桃桃烏龍、不辭別離、攝政王的小啞妻、虛實關(guān)系
死人可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既不會笑里藏刀,也不會陰謀詭計。 但聽她哭得真切,哭得越來越慘,他終究還是慢慢地將眼簾掀開了,可燒痛的喉嚨里先前吞咽下去的血腥氣卻直往上竄,一句話也難說出。 那小丫頭眼睛睜得大大的,還掛著淚痕。 見他沒死,一怔之后才高興起來:“沒死就好,沒死就不嚇人了?!?/br> 那時他雖未顯赫,可明里是年少成名的探花及第,為朝廷辦事;暗里在金陵多有布局籌謀,背后由天教支撐。 不管在哪一邊都不算是小角色。 到這小姑娘的嘴里,沒死便是最大的作用…… 謝危忍不住地咳嗽。 姜雪寧卻朝那山野之中看了一眼,道:“我找不到吃的了,你的傷和病我也看不了了,山上有獵人布下的陷阱,村子里一定有獵戶,有獵戶就有人能看病看傷。我們現(xiàn)在就走,天亮的時候就能到村子里了?!?/br> 她上前來扶他。 年方十五的少女的肩膀,單薄瘦弱,謝危覺著自己一個不小心的傾身,都能將她壓垮。 琴就落放在山石的另一端。 他搖搖晃晃起身,轉(zhuǎn)眸看了一眼,盡管喉間劇痛,卻伸手一指,艱澀地開口道:“琴……” 那少女卻有些生氣地看著他:“我救你一個已經(jīng)很難了,帶不了琴!” 謝危不聽,俯身要去拾琴。 那少女似乎終于怒了,搶上一步將琴抱了起來,接著退后了幾步,緊抿著嘴唇,大約是積壓了一路的不滿終于炸了,竟轉(zhuǎn)過身毫不猶豫就將那張琴往山石上砸去! “錚——” 弦斷之聲伴著琴身的碎響登時傳來! 山石上摔爛一張好琴。 他幾乎不敢相信她做了什么。 少女卻凜然地回視著他道:“人都要死了還惦記無用之物,你這樣的人就不配活著!” 那一夜的霜月皎潔,照在她身上如落了層雪。 謝危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二十余載都要費盡心機才能夾縫得生,卻是第一次被人砸了琴,還罵“不配活著”。 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后來他們真的到了那村落,僥幸又遇著姜伯游那邊派來找尋的差人,這才得以真正脫險。 只是京中奪位之爭正暗潮洶涌,朝野上下劍拔弩張,他暗中行事連休息的時間都少,往這利祿場上一扎大半年。 待沈瑯名正言順登基,大局落定,他才終于有閑暇。 一日,登門造訪姜府。 可在經(jīng)過回廊時,竟見著那已換上一身錦衣的小姑娘把個不比她大多少的小丫頭踹倒花架下,神情里刁鉆刻薄,甚至透出點偏執(zhí)的惡意…… 真是陌生極了。 謝危忍不住去回想當(dāng)日秘密上京途中的種種,卻是越想越覺遙遠,恍恍然只如一夢,讓人懷疑那些事是否真的曾經(jīng)發(fā)生。 他曾對姜伯游提過幾句,可姜伯游卻因?qū)@流落在外受盡了苦的嫡女有愧,不好對她嚴加約束。 更不用說她后來搭上了燕臨。 少年人年輕氣盛不懂收斂,更不知過猶不及的道理,一意縱著她胡鬧跋扈。京中繁華,終究害人,慢慢便把那一點舊日的影子和心性都磨去了。 謝危便很少再想起那些事了。 只有極其偶爾的時候,它們才會在不經(jīng)意間冒出來。 可也不會有太深的感觸了。 彼時的少女與后來的少女,儼然是兩個不同的人。 他想,不管是姜伯游的托付,還是燕臨的請求,他都是能夠拒絕的。 可為什么會答應(yīng)呢? 也許是想教她吧?有時人難免誤入歧途,但若有人能告訴她什么是好、如何能好,未必不能重歸正路,重拾本心。 只是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謝危又覺得這小姑娘性子善心還在,性子雖依舊壞些躁些,比之前些年卻好上很多。 倒令人有些迷惑。 他不知是不是如姜伯游所言,都是燕臨教她;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長大了,曉事了。但總歸沒他想的那樣壞。 指尖壓著的那方浸了水跡的錦帕微涼。 謝危撤回了手來,看她轉(zhuǎn)身要走,便心軟下來,道:“也罷,是我不問緣由便誤會你在先,你生我的氣是應(yīng)該?!?/br> 這是,認錯? 姜雪寧簡直驚呆了,微微睜大了眼回頭看著他。 謝危朝她一笑:“何況,該是我欠你的?!?/br> 該是我欠你的。 這句話說來很輕,落下時卻有沉甸甸的重量。 姜雪寧被他這句話壓得心底悶悶的,只想起前世的一樁樁,一樁樁,一件件,竟覺得又是荒謬,又是悵然:何止欠我,你謝危欠我的可太多了。 她想直接告辭離去。 可這一刻腳步卻跟定在地上了似的,很難邁動一下:眼前這個謝危實在有些顛覆她對此人的認知…… 他是披著圣人皮的魔鬼,閻羅殿里來討債的羅剎。 縱然人人說他平和溫良,君子器宇,她也不相信半個字。 可此刻他溫溫然望著她,向她認錯。 是她瘋了,還是這世界瘋了? 又或者—— 是她從來不曾認識真正的謝危? 謝危卻以為她是為自己說動,便起身來走過去,也把自己那張琴從墻上取了下來,同她解釋:“那國史館總纂張重之所為,我起先不知,所以先入為主,以為你頑劣不懂事,不思上進。昨日見著那書才知道他擅作主張。我知你不喜,也知此人陽奉陰違,所以往后他不進奉宸殿,不講學(xué)了?!?/br> 姜雪寧下意識道:“他不教了?” 謝危垂了眼簾,只淡淡道:“張重年歲已長,修史已力不從心,再讓他為長公主殿下講學(xué),實在是有些危難了?!?/br>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隱晦太委婉,若姜雪寧還是個愚頑不知事的少女,或恐都要以為是張重自己厭煩了她們不愿教她們讀書! 可前日張重才對她發(fā)火放狠話呢。 謝危昨日扔了他的書,如今又輕描淡寫地說這人不會來了,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