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朋友，你問太多了。”

穆燕青走過去，坐在陸飲溪面前，喊了聲：“姐?！?/br>
陸飲溪笑了聲，也沒應，只問了句：“你叫穆燕青是不是？”

“是?！?/br>
“你喜歡陸青崖？”

“是。”

“他也喜歡你？”

“對?！?/br>
“你覺得你們能在一起？”

“可以。”

陸飲溪又笑了：“你看你，想的多簡單，可仗還沒打響，你就已經(jīng)成了個累贅。”

“小朋友，你太小了，不要那么心安理得地去接受他人的付出。陸青崖會談什么樣的朋友和我無關(guān)，但我好歹也是他姐，不能看著他往火坑里跳?！?/br>
穆燕青起身，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我不是他的累贅。我會學著成長，總有一天會成為他的助力。”

“可你已經(jīng)是個累贅了。你以為他為什么要出去?。繉W校里頭風言風語，說到底人言可畏，誰受得了？”陸飲溪瞇著眼拍了拍穆燕青的頭，“你不想拖累他，就該早一點離開?！?/br>
穆燕青拍開她的手，“我才不會離開！他在哪兒？我要去找他?！?/br>
陸飲溪一攤手：“我也想知道，昨個兒剛問了借了五百塊錢交租房子的押金呢?！?/br>
穆燕青無功而返，出醫(yī)務室的時候又遇到了來找陸飲溪的林冉，盯著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上輩子同他有殺父之仇的仇人。

“呸，什么人啊，還有臉來，拖人下水還棒打鴛鴦，小師妹因為他哭得眼睛都腫了！”

“好了！你和一小孩較什么勁！”陸飲溪把林冉攔住，沖著穆燕青擺擺手，“你走吧，下回別來了?！?/br>
穆燕青沒有回頭，身影慢慢隱沒在夜色中。

陸青崖在第二天去找了穆燕青。

他還沒走到那條弄堂的盡頭，就聽到了穆燕青的聲音，一抬頭，穆燕青坐在墻頭上，拾了塊小石子兒就丟了過去。

“你怎么才來找我?。俊?/br>
“打你電話不接，以為你不想看到我?！?/br>
“陸青崖你腦袋里頭是不是有坑啊，你沒看見我給你打電話了啊?！?/br>
陸青崖靠在弄堂的另一堵墻上，盯著穆燕青來回晃悠的雙腳，筆直筆直的，露出一截白皙卻又泛著薄紅的腳踝。

“前兩天手機欠費了，沒注意?！彼哌^去，抓住了那一節(jié)腳踝，“等急了？”

穆燕青抱著胸看他：“鬼才等你?！?/br>
陸青崖低頭不語，他撫摸著手里頭的肌膚，若不是曬久了日頭，又怎么會發(fā)紅。

“你昨天去學校找我了？”

穆燕青不說話，只是面上有些生氣，片刻后又似做錯了事一般低下了頭，偷偷地覷著陸青崖。

陸青崖就不問了，他知道穆燕青準是吃了啞巴虧。

“你放開我，我要下來了?！?/br>
“嗯?！标懬嘌滤砷_手，又退一步，然后張開雙臂，“來，跳吧?！?/br>
穆燕青一下就又笑了，他撐著墻頭一下蹦了下來，撲了陸青崖滿懷。

久違的充實感讓陸青崖很想再抱一會兒，可穆燕青卻在站穩(wěn)后就推開了他，一蹦一跳地跑在前頭。

“你等等我?！?/br>
“我不要，我餓了?！?/br>
“爬墻爬累了？”

穆燕青回頭沖他吐舌頭：“你試試去爬那個墻，全是爬山虎和青苔，費了我好大勁兒?！?/br>
陸青崖小跑了幾步追過去，和他肩并著肩走。

“做什么爬那么高？”

穆燕青支吾道：“就……高一點，看得遠啊……”說著推開門，朝里頭火急火燎地喊著：“媽，飯給我盛了嗎，餓死了！”

陸青崖跟在后頭，看著穆燕青舉著筷子一個勁兒地把飯往嘴里塞的模樣，忽而笑了。

他可以想象出穆燕青一米六幾的個兒爬上那么高的一堵墻花了多少功夫，爬上去之后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找個樹蔭的地兒遮太陽，不曉得望了多久，墻頭那原先長著的一片檐草都被他薅沒了。

“陸青崖，你傻愣著做什么？”他的小朋友腮幫子鼓鼓的，揮著手里頭的筷子，含糊不清地喊他：“你也快來吃啊?！?/br>
陸青崖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應道：“好?！?/br>
他望著穆燕青眉眼略彎，眼眸之中盈滿了笑意。

“陸青崖，你吃完了住這兒么？”

“不了，我要去打掃剛租的房子?！?/br>
“青青不住學校了?。俊蹦聥寙柕?。

“嗯。剛租了房子，要準備考研了，一個人住清凈。”

“哎喲，可真出息，我家青青有你一半兒我就不瞎cao心了。”

一大一小兩個“青青”對視一眼，繼而一個得意地挑了挑眉，一個不屑地瞪了瞪眼。

飯后穆燕青跟著陸青崖去了他新租的房子幫忙打掃。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一出弄堂，陸青崖便覺后背一沉，穆燕青沒骨頭似的勾著他的脖子半掛在他身上。

“陸青崖，背我！”他理所當然地發(fā)號施令。

陸青崖把他往上托了托，接著往前走。

就這么走了一小段路，陸青崖的后背便沁出了汗水，打濕了穆燕青的衣衫。

“你搬到哪兒啦？”

“不遠，就在街上，一個小閣樓?！?/br>
“上學方便嗎？”

“上你家更方便?！?/br>
“要租到畢業(yè)嗎？”

“嗯?！?/br>
穆燕青揉了揉陸青崖的耳垂，軟軟的，很舒服，搓弄了兩下就微微發(fā)紅。

“陸青崖，對不起。”

繞過一條林蔭路，又是一條長長弄堂，青石板路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穆燕青也便在陸青崖的背上顛簸著。

“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br>
穆燕青把他的耳垂拉長了又松手，反反復復地揉捏，他隱隱約約地也明白自己并沒有做錯什么，可是如今的這一切似乎又全是自己造成的。昨夜里一晚上沒睡好，腦海里充斥著無數(shù)人的叱罵。穆燕青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他沒有想過要去傷害任何人，卻要遭受這些無端的指責，或許……那便該是自己做錯了什么。

陸青崖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

穆燕青從他身上跳下來：“你累了？”

“有一點?！?/br>
穆燕青跑到陸青崖前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那我背你。”

陸青崖走上前，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也將頭慢慢地磕在了穆燕青的肩膀上。

“沒事的，只是一點點?！?/br>
穆燕青感受著肩上的重量，心里頭又酸又漲。

“陸青崖，我會讓你覺得累嗎？”

陸青崖低笑一聲，推著穆燕青往前走。他察覺得到穆燕青這段時間的不安，十七八的少年心思總是細膩纖弱些，但他愿意去保護這一份敏感與無措，等待他變?yōu)閳皂g勇敢的那一天。

“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些什么？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