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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裹著一件厚重的狐裘,瓜子臉蛋兒也不過巴掌來大,一副弱不勝衣之姿,眉眼間卻夾帶一抹殘酷笑意,頗有蛇蝎美人的模樣兒。——看樣子趙公子在天牢里過得還算舒心,落到這幅田地了居然還笑得出來。他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悠悠地閑步而來,銀絲鞋履就這般踩在了那攤在地上的手掌上。羅小樓立馬疼得倒抽口氣。看著那地上的血人露出了痛苦的模樣,少年竟甚是愉悅地笑了起來,那姿態(tài)乃是說不出的清麗絕色,奈何在此時此境,他這副模樣實在叫人看了寒毛直豎,惶恐之至。這樣的折磨沒持續(xù)多久,少年就按著胸口咳了起來,那些侍從也是機靈的。跟變戲法也似地找了張?zhí)珟熞蝸?,扶著少年坐了下來,上茶的上茶,捏肩的捏肩,活脫脫的一個太上皇模樣兒。少年喝了一口熱茶,抿了抿唇,嘴里卻是滿滿腥氣。他看著地上那人的慘樣,臉上盡是殘忍的快意,接著意興闌珊笑嘆:趙元潛,你當日欺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趙元潛——?這名字好生耳熟,他是不是在哪兒聽過?少年又低低地咳了起來,眼里的戾氣卻越來越重,羅小樓這方見他眉心間一片烏黑,中心處隱隱約約一點金芒閃爍,卻微弱的幾乎可略。臥槽!羅小樓的腦子里頓時跳出了無數(shù)個B站彈幕——竟然是他!不過一轉眼,前頭那個盛氣凌人的小屁娃兒搖身一變,居然成了眼前這一個病歪歪的蛇蝎西施!越云初自是不知道跟前這具身體里的魂魄早被掉包了去,他好似在壓抑著滿腔恨意,猩紅的唇張合著,又揚起一抹刻薄的狠笑——我日日夜夜都盼著這一天,這些年來,我每次見到你,都恨不得將你千刀凌遲……羅小樓心知越云初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主兒,就是不知道這身子的原主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他,能讓這睚眥必報的小子記恨成如此。越云初猶在那兒自言自語般地說:你想不到吧?你趙氏今日這副光景,正是我一手策劃促成。為了這一天,我這七年來步步為營,慢慢地扳倒了顧、秦、謝三大世家,如今唯獨剩下你趙氏滿門。明日午時,你趙氏一家老小的腦袋就會懸在城門之上,至于你……說得正到興處,那血淋淋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袍角。“讓……我……死……”聽清了那人嘴里所說,越云初卻猙獰一笑:“我改變主意了……趙元潛,你越想死,我越不會讓你這么痛快地去死。我要你活著,我要你在我身邊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看那雙墨色瞳仁緊緊地盯著自己,干凈得沒有一點雜質,越云初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愣住,竟是對著這雙眼看足了半晌——直到“趙元潛”側過臉猛烈地咳嗽,越云初方回過神來。他略有些局促地退后一步,臉色不多時便恢復了陰冷的模樣。見“趙元潛”都吐血了,越云初冷道:“別叫這畜牲輕易死了,三日后齋德殿,我要見到活的趙元潛?!?/br>眼睜睜地看著那道清冷的背影揚長而去,羅小樓顫巍巍地伸出手——這種兒子大了不認爹的感覺真的讓他好心塞……_(:3」∠)_羅小樓萬萬沒想到,在他兩眼那一睜一閉之間,七年光陰已然匆匆過去。這七年之間越云初究竟是過著什么樣的日子,從他那副半死不活強撐著一口氣的模樣來看,想必又是一段慘絕人寰、不堪回首的過往。越云初如今早不是當年那個喜怒形于色的單純孩兒了,他在小黑狗兒死后就變了個人也似,在外頭不再鋒芒畢露,會的也都裝著不懂,安安份份的模樣任誰欺負也不還手。倒是皇后高氏對他越發(fā)憐惜,沒多久便將他接到自己宮里好生照料。東宮待他亦是不薄,但凡手里有哪些好的,必是頭一個想到這個云弟,兩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同食同寢,在外人來看,這對皇家兄弟可謂是相濡以沫,情誼深厚——至于這當中各人想法,也唯有各人知道。越云初自打年滿十四后便從皇后的椒房宮搬回了齋德殿,只是每隔數(shù)日都會上高氏宮中請安。且看那座上婦人頭上插滿金玉鳳釵,一派端莊嫻靜,舉手之間皆是母儀天下的鳳儀。過了大半月才來看看母后,卻不知你究竟在忙些什么——高氏雖然已經(jīng)過了韶華之齡,眉案之間仍可見昔日風華,她對著越云初似真似假地嗔怪一句,言語間多有親近厚待。不過是些瑣事,說了只怕娘娘聽了心煩。高氏聽到那聲“娘娘”,臉色不見變化,唯有眼里閃過一絲光影,不過一瞬又迅速淹沒在一片黑色漩渦之中。但凡有眼的皆看得出來,皇后視二皇子如同己出,這些年來,不說細心照拂,便是東宮沒有的也不會輕易短了越云初,奈何熱心情卻貼了冷面兒,再是親熱,越云初無論如何都未曾喚她過一聲母親。再者,越云初又是個吃得了苦、享不了福的,養(yǎng)得越是精細,身子卻一日日地虛弱下去,太醫(yī)院里醫(yī)正輪番看了,都瞧不出什么毛病來,唯有說是越云初常年來郁結在心,加上兒時落下的病根,一發(fā)起來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也是常有的事。再觀越云初的面相,他這五官已經(jīng)長開了,在眾多皇子里,越云初與那些個一比,簡直是璧玉同頑石。這相貌好是好,可瞧他那錐子臉尖點兒,兩顴消瘦,無論如何都不是個福厚,尤其兩眼下常年泛著青黑,絳唇猩紅,平白無故地添了些陰煞之氣。而越云初為人行事也頗具邪性,可謂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尤在扳倒趙氏一門上更是機關算盡,大有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樣。高氏與他閑話家常幾句,見時機已到,遂問:那個趙霸王,正是趙將軍的獨子趙元潛——提醒娘娘,反賊趙志軍已非我朝將軍。越云初插來一句,高氏有些尷尬地一哂,又轉而道:母后聽聞,那個趙元潛被你私自扣押了下來,可有此事?宮中哪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是越云初身邊的,哪怕他今天換了雙鞋子,自有人盡數(shù)稟告皇后。哪想越云初卻是鐵了心睜眼說瞎話,他“哦?”了一聲,笑道:是誰人胡亂嚼的舌根,趙氏父子早于不日前于菜市口斬首示眾,這貍貓換太子的事兒……兒臣,如何會有這天大的膽子?貍貓……換太子?這話似在意有所指,高氏聽得神色微變,一時之間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