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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恐怖。 瑤姬被妖魔鬼怪夜以繼日地折磨,囚著身體,也磨著心性。 而織女——偌大的天地,明明沒有rou眼看得見的囚籠,明明看著自由得很,可以在河的這一岸隨意走動,卻不能與丈夫孩子相見。眼見丈夫一日日蒼老,最后離她而去。 扶緒化出人形,慢慢朝她走過去。 眼前的女仙憔悴瘦弱,雙手紅腫,在織機(jī)前麻木的做著重復(fù)的動作。鵲橋已經(jīng)開始搭建,她臉上卻半絲歡喜也沒有。 她故意放重步子,落下腳步聲??椗皇堑貍?cè)了個頭,輕輕瞥她一眼。 手中的衣服已經(jīng)大致織成了型——這是給犯人穿的。她抖了抖,檢查哪里沒做好。 扶緒在她身后看了半晌,試探性地開口:“織女仙子?” “不知鳳君過來,有何要緊事?”她倒是認(rèn)得扶緒。 “我……” 要緊事? 沒有。 她就是來找個能懂她的人說說話的。 扶緒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的動作,良久,才輕輕開口:“落得這步田地,你后悔過嗎?” 織女頗為納悶地瞧了瞧她,十分不明白,為何素日沒有交集的鳳君,一開口就問她這個。不過她還是答道:“沒有后悔這種說法。路是我自己選的,沒有人逼我。在凡間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在那之前,我連什么是‘快樂’都不知。若能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與他在一起?!?/br> “你不怕我是陛下娘娘派來套你話的么?”見她如此坦誠,扶緒微微詫異,“這話若是傳到他們耳朵里,你的懲罰會加重的。” 織女滿不在乎地笑:“心已經(jīng)死了,身體上的傷害,再重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他們派來的?!?/br> “你這么篤定?” 織女停下手中的動作,盯著她認(rèn)真道:“你眼里,有和他們不一樣的東西?!彼指采戏鼍w的眼睛,笑了笑,“我看得見,這里有情。” 扶緒笑不出,抱著膝蓋,將下巴埋起來,靜靜地看著她織布。 織女遠(yuǎn)遠(yuǎn)望了正在搭的鵲橋一眼,繼續(xù)忙自己的去了。 “今日凌霄寶殿有些不尋常?!彼齻儼察o了許久,織女突然開口道。 “嗯?”扶緒隨口道,“又有神仙犯錯了么?” “也許是吧,”她道,“不過陛下今日尤其憤怒,凌霄寶殿都抖了三抖?!?/br> 正說著,遠(yuǎn)處的天邊突然傳來一道震徹第六天的響雷。 扶緒愣了一愣,只覺著有些驚訝——那是專懲罰萬惡大妖的九天玄雷。 但她也沒聽說過有什么妖犯了滔天大罪。 片刻,另一道天雷聲又響起來,扶緒辨了辨聲音,突然僵住了脊背。 雷聲是從媧皇宮來的。 莫非有誰惹了女媧娘娘發(fā)火? 織女微轉(zhuǎn)過眸子,見扶緒瞬間變了臉色,什么也沒說。 第三道天雷落下時,扶緒終于坐不住了,只得匆匆向織女告辭。 扶緒趕到媧皇宮時,第五道天雷已經(jīng)落下了。 余音尚在耳畔,她揉了揉被震得發(fā)悶的胸口,看著宏偉的宮殿,腳步遲疑一瞬。 日前才說過讓女媧娘娘再也別管她,幾日不到,她自己先走上門來。 五道天雷結(jié)束,媧皇宮徹底安靜下來。她站在宮殿前猶豫著,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轉(zhuǎn)過頭,見是碧霞。 碧霞雙眼通紅,似是哭過了,憔悴的模樣與織女不相上下。她強(qiáng)扯出一個笑臉,小心翼翼地問扶緒:“來了怎么不進(jìn)去?娘娘很想念你。” “我……”她看著遠(yuǎn)處被結(jié)界罩著的宮殿,“我只是好奇九天玄雷。是有誰惹到了娘娘么?” 聞言碧霞眼眶更紅了,眼里蓄著淚,強(qiáng)撐著沒掉下來:“不……”她只是哽咽了一句,就再也說不出話。 難道是? 一個名字劃過扶緒的腦海,淡漠卻又關(guān)心她的別扭男人的模樣顯現(xiàn)在眼前。扶緒心里一沉,漫上不好的預(yù)感。 碧霞的五官幾乎扭在一起,扶緒還沒見她這么傷心過。心里咯噔一下,再也顧不得先前說過什么話,快步跑了進(jìn)去。 進(jìn)去時險(xiǎn)些與一個身寬體胖的大將軍撞了滿懷,她來不及道歉,推開將軍繼續(xù)跑。 跑到殿前,見了滿地的血,她的大腦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方才那個,不是天蓬元帥么? 殿前的朱瑾花開得正好,嬌艷似火,映著滿地的鮮血,灼得她眼睛生疼。 在看到那個奄奄一息,胸腔幾乎沒有起伏的男子時,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這是媧皇宮,而他是女媧娘娘的外甥,當(dāng)初他險(xiǎn)些毀了鳳凰臺,女媧娘娘才只是幾百年不見他,如今怎么會降下五道玄雷? 一道便足夠要命了。 在她反應(yīng)過來后,她已經(jīng)跪在血泊里,抱起了聿潛。 他的灰袍被染成深褐色,素來干凈的長發(fā)凌亂著,黏膩地粘在身上和臉上,骯臟又落魄。沉靜如水的眼睛緊緊閉著,好像再也不會睜開似的。 女媧娘娘幾乎是頹然地跪坐在一旁——脫下尊神的袍子,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姨母而已。 從未在女媧臉上見過如此神情,扶緒有些不敢問。她探了探聿潛的鼻息,又按了按他的胸口,卻幾乎什么都感受不到。她握住他的手,為他運(yùn)轉(zhuǎn)仙力,然而好似石沉大海,仍舊什么生息都無。 “他是怎么了?”扶緒顫著聲音,眼淚再也忍不住。 “他,殺了金烏太子?!迸畫z的聲音平靜,若非眼神里滿是灰白,她幾乎要覺著女媧處罰的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妖,“玉帝震怒,下旨無論三界五行,都要捉他償命?!?/br> 女媧閉上眼睛,手緊緊地攥住衣襟:“扶緒,我求你一件事?!辈淮鼍w開口,她緊接著道,“帶他去火云洞的紫云崖,找神農(nóng)。我施法保住了他的一絲氣息,若你夠快,該是來得及救他……” 話音未落,少女已經(jīng)掠了出去。 聿潛的身體漸漸冷了下來,只有貼在扶緒背上的胸口還有一絲勉強(qiáng)的溫?zé)帷?/br> 神農(nóng)避世數(shù)百年,連伏羲與女媧都不見?;鹪贫粗坏猛讲叫凶撸磺蟹Φ竭@里便會不自主的凝滯,使不出來半分。她先前從沒來過火云洞,看著眼前這些隱在霧里的層巒疊嶂,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感受得到他的生命流逝,正準(zhǔn)備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憑著直覺隨便走一條山路,余光突然瞥見有人從左手邊的濃霧中疾步走出來。 看到來人的臉時,她提著一路的力氣猛然xiele出去,膝蓋一軟,重重跪在了山石上。 “楊戩……” 在這里見到扶緒,楊戩也是很驚喜。但他的目光隨之便被扶緒背著的那人吸引過去。 他的手臂無力地垂著,殷紅的血滴了一路,在少女腳旁匯成一小個血泊。頭沉沉地垂著,埋在少女肩窩的臉已經(jīng)被血污得看不出面貌。 “聿潛?” 不是沒聽meimei在耳邊提起過他,只是一想到他曾對扶緒做的事,便忍不住的反感。先前對meimei只是敷衍地應(yīng)著,心里卻想,下次見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但眼前……扶緒的擔(dān)心和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