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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馀花滿客船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

分卷閱讀13

    來”的時候,目光卻不經(jīng)意間再次停落在白裳手腕的鎖鏈上。

“公子?公子怎么了?”白裳見李溪發(fā)怔,不解道。

“白裳,你回杏圃洲吧,我想出法子來了?!?/br>
“那我便去了——只是公子,那件事……日子也快到了……你……”白裳欲言又止。

“我自會準備的,你放心?!崩钕参康?,“快走吧——別又讓滄朔發(fā)現(xiàn)了。以后也不必來看我,多來一次就多冒一次險。滄朔陰晴不定,性子又乖戾得很——你可不要讓月軒白費了苦心?!?/br>
“可是……”

“好了,我會保重的?!?/br>
白裳猶猶豫豫地站起身來,又看了半晌才挪動了腳步,鎖鏈拖曳在草地上,相互撞擊時叮當(dāng)作響。

李溪最后一次抬眼望了望那明凈的穹窿,然后折下了身旁一簇粗長的荒草,往屋中走去。

所謂天劫

滄朔來的時候,李溪正在專注地剝著野草的莖稈,那些細長的纖維都被仔細地攤平了,映著從窗欞透進來的陽光,顯得無比柔軟。

李溪知道來的必是滄朔,因此也不理會他,只是繼續(xù)忙著手里的活計,掌心卻沁出了汗。

“怎么,到哪里都不失本性?”滄朔仿佛嘲諷一般笑著。

“兄長教導(dǎo)的,我不屑說與你聽?!崩钕炙洪_了一段莖稈,手指上深深淺淺全是被草葉劃出的傷痕,血跡卻已經(jīng)凝固了。

“真是粗糙?!睖嫠钒醋〔萑~莖稈,“怎么還不愿意說?”

李溪停了手,卻不回答滄朔,目光淡淡地落在對方的那截衣袖上,比絲綢還要輕軟的鮫綢,明滅著灰綠的光,如同深藍海水映襯下那些長長的水藻的幽深顏色,其間又有花紋浮泛,仿佛是天極繚繞纏綿的云彩。

只有兄長才能織出的云紋鮫綢,真是漂亮。

李溪想起多年以前,兄長常常一邊為他講述著那些關(guān)于鮫人的動人故事,一邊編織著云紋鮫綢,他那時多么羨慕兄長,羨慕他能有那么多故事,羨慕他能織出那么好看的鮫綢。

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滄朔,你真是太過無恥。”李溪抬起頭,說道。

風(fēng)從那尚未關(guān)上的屋門中推搡而入,掀動著滄朔灰綠的柔軟衣袍。

趙遙此刻正坐在杏圃洲上發(fā)怔——四百年前的故事,難道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么?

子越究竟想到了什么,又和自己隱瞞了什么?

趙遙晃了晃耳朵,低低地嘆一聲氣——子越憑什么要告訴自己一切?做了那樣的事,自己早就該萬劫不復(fù)了——

分明記得那個初五,子越強撐著去開門的模樣,過兩天又是初五了,不知他還會不會疼痛難忍,還會不會咬著牙昏死過去?

分明記得他說“不要魚”的時候微蹙的眉頭,難怪他吃不下魚,當(dāng)時的自己完全醉心于酒氣芬芳,根本是敷衍了事。

分明記得那夜子越眼角落下的淚水,映照著透進房間的清冷月色,滿是孤寂與不忍。

分明記得……

分明記得他們的賭約,至今還有兩個不曾兌現(xiàn)。

晚了晚了,什么都晚了。

自己再沒有資格對他說那一句“喜歡”。

海潮正在上漲,一浪又一浪,沖擊著礁石,沖走了那些依然清晰的過往。

只是,如果現(xiàn)在悄悄潛入仙君的宮殿內(nèi),將李沁的精魂偷出,應(yīng)該還能夠挽回一些的吧?

必須想盡辦法將那精魂弄出來——不是為了奢求子越的原諒,僅僅為了盡力彌補那些也許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傷害。

趙遙這樣想著,于是打算逼出些靈力來,好借著術(shù)法越過海面,溜進仙島。

身后卻傳來一陣鎖鏈相擊的清脆聲響。

趙遙回過頭,只見白衣少女失魂落魄地埋頭掃著地上的落葉,長長的鎖鏈垂落下來,抽抽噎噎,無比可憐。

“白裳!”趙遙驚得豎了毛蓬蓬的尾巴,“你,你怎么會被仙君鎖了?!”

趙遙不出聲也就罷了,話一出口就見白裳惡狠狠地撂下掃帚,撲上來就要掐死他。

“白裳,子越的事是我錯了,錯得離譜,我,我會彌補的……我這就要去……”趙遙下意識躥上了一塊礁石——那礁石四面都被海水淹沒了,他奮力一跳,掙脫了白裳。

“彌補?”白裳頓時哭出聲來,“你拿什么彌補?你到底知不知道,公子他,公子……”

“知道什么?子越怎么了?”趙遙驀地怔住,一股不太好的想法漸漸涌上心頭,卻又說不清是什么。

“公子兩日后就遇上天劫了,如今還困在那里,躲無可躲,沒有拿到沁公子的精魂他又絕不肯走——你拿什么彌補?!拿你的命嗎?可惜你的命都被那卑劣無恥填滿了!”白裳伏地大哭,聲嘶力竭。

趙遙如遭霹靂,霎時僵在那里。

經(jīng)過那個岔路口的時候,趙遙覺得自己的腳步一陣連著一陣地虛浮,咬牙別過臉,終究是向山頂跑去。

他飛奔起來,如同噴薄著火焰的風(fēng),越過棱石和溪流,繞過那些傳說中已經(jīng)生長了千萬年的高大樹木,身旁的江蘺蘼蕪扯著草葉,柔和的光芒聚散成綺。

快點。

他這樣對自己說。

滄朔的宮殿近在咫尺,光華扎得趙遙雙目刺痛。他深深地喘了喘氣,又垂著腦袋灌了幾口冰涼的溪水,然后輕捷的竄上了白玉的欄桿——不知道那個瓶子被滄朔放在哪里,只有一間一間的找過去了——如果被發(fā)現(xiàn)的話,指不定滄朔今晚的菜色里就有紅燒狐貍rou了。

趙遙抖了抖柔軟的毛,又順著那廊柱跳上了最高的殿堂的鴟吻檐角,瞇著眼睛仔細打量著——卻驀地發(fā)現(xiàn)滄朔自東北角落的一座極不起眼的屋內(nèi)走出,湮沒于半人多高的荒草之中。

趙遙渾身一凜,竟莫名地篤定了就是那個地方——對,那里,藏著李溪兄長的精魂。他也顧不得其他什么,縱身一躍,墜入了那萋萋芳草之間。

門是鎖著的。趙遙不屈不撓地啃噬著——似乎是那上好的文杏木,只是磨得牙疼。待那釘著鎖的一圈子文杏木被啃下來時,趙遙“呸”了幾下,吐出的都是些血沫子,濺落在打磨得發(fā)白的臺階上,仿佛冬雪之中盛開的梅花。

趙遙后退了兩步,一頭撞開了門——

“呼——”

灼熱的風(fēng)挾裹著火焰從趙遙的腦袋上掠過,恰恰燒掉了他的一撮頭毛。

趙遙駭?shù)妹Σ坏律砣ィа劭磿r,只見屋內(nèi)鋪天蓋地的都是火焰,隱約望見正中擺放的一只細頸水晶瓶,里面盛放的,正是一抹柔軟的幽藍。

難怪滄朔是不怕的——他執(zhí)掌著南海的一方天地,原本就與水融為一體,怎么會忌憚著無盡的火焰,而屋子自然也施了法,否則早就成為了灰燼。

可是他趙遙,既不是什么仙君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