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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馀花滿客船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

分卷閱讀4

    趙遙更是委屈,可又如何辯駁,只是別過頭去不言語。

“公子快看!”一直侍立在旁的白裳訝異地指著湖面,忙不迭地喊道。

李溪垂頭望去,只見那三兩片的圓葉之中竟抽出了一枝花葶,頂著小小的淺靛色花苞,一下一下點出圓圓的漣漪,煞是嬌弱可愛。

“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趙遙得意至極,“再好的飯菜也比不得這烈酒,光是糯米便不知熬了多長的時日,又用泥封了蘊出精華來,煙火氣最盛——我這半月可都在找這樣的烈酒,如今那些個人啊,都講究什么雅趣,連酒都是甜甜的,有什么意思……”

“謝謝?!?/br>
趙遙半是詫異半是欣喜地抬起頭,三尺之外的李溪,表情雖然別扭,但終究是說出了那樣一句話來。

“哪里哪里……一點小忙……”趙遙見美人展顏,樂得早忘了今夕何夕,至于什么賭約,也拋到了九霄云外去,但內(nèi)心卻似乎硌得難受——子越這樣子謝自己,不過是因為那花能夠救人而已,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罷?

呸呸,自己是奉了恩人之命來找東西的,怎么如今反倒為了這么個李溪牽腸掛肚?

趙遙猛然想起自己正事一點沒做,反而是在李溪這磨蹭了許久,因此回過神道:“那……那個賭約的事?”

“花還未開。”李溪恢復(fù)了淡然的神色,答得越發(fā)簡短。

“可是……可是……先允我一個成不成?”趙遙齜牙咧嘴道,又伸手拽著李溪的袍角。

“你擔(dān)心我言而無信?”

“不是不是,你是美人,美人怎么會言而無信?”趙遙笑容燦爛狡黠,李溪望著他,不由自主地一陣惡寒。

“好吧,你說?!?/br>
“我要下湖抓魚,美人你和兔子精都不許攔著?!壁w遙一指,滿湖的荷花牽動起伏的綠浪,招招搖搖地晃動出幾縷清涼。

“放心我不攔你,只要你不淹死在湖里——嗯,你是狐妖,不是水獺?!崩钕獡芰藫芡肜锏幕比~淘,微笑道。

“兔子,這個是什么魚?”趙遙第二十次將一條翻著眼珠子的白鰱撈上了岸,粘乎乎滑溜溜的魚兒掀了掀白肚皮,將那大尾巴直愣愣朝趙遙臉頰上抽去。

“狐貍精你夠了沒?!這是第幾次了,白鰱你都認(rèn)不清楚!青魚、鯽魚……你連錦鯉都往這廊子下摔!”白裳同那鰱魚一樣翻著白眼,煩不勝煩。

“那就不是了,嘿嘿?!壁w遙將白鰱往遠(yuǎn)處的湖水中一丟,又潛入了水中。

李溪此刻卻似乎懷了幾分郁郁的心思,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阿裳,前幾日的扶芳飲還有么?”

“我做了許多,公子要喝?我這便去取來?!卑咨研闹袣g喜,又巴不得能離那瘋瘋癲癲的趙遙遠(yuǎn)一些,于是笑盈盈地去了。

待趙遙再次撈起一尾撲騰著的青魚時,廊下便只坐著李溪一人了。

“美人你看……”

“趙遙?!崩钕﹃种械拇赏耄澳憔烤挂沂裁??”他語調(diào)輕緩,仿佛是隨口的玩笑。

趙遙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又撓一撓頭發(fā):“恩人沒說是什么樣的,只說那魚到了懷城……好像,好像是叫……鮫……對,就是鮫!美人你見過嗎?”

“啪?!?/br>
瓷碗跌落在地上,碎成了一朵荷花,冷光凜凜。

李溪彎腰拾起那些碎片:“我從未見過?!?/br>
“我想也是,恩人讓找的魚,哪里那樣容易被大家發(fā)現(xiàn)呢?”趙遙點點頭,“不過我總會找到的——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罷,過幾日再給子越你帶酒——想來過不了一月,那花就會開了?!?/br>
“嗯?!崩钕w遙笑一笑,“會開的?!?/br>
“公子,扶芳飲——公子,你發(fā)什么怔,狐貍精呢?”白裳四下望去,只見湖水平靜無波,夕陽正將無數(shù)斜紅鋪陳了滿湖,那如同傘面一樣的巨大荷葉,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

李溪愣怔著,眼眸里映出一片火光。

“公子,公子——哎呀!”白裳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李溪攥著一團(tuán)碎瓷,殷紅的血正緩緩的滴落而下。

李溪垂眸瞥了瞥滿是鮮血的手掌,掀起衣袂揩干了血跡,木然地笑了笑:“我沒事。白裳,你從前曾和我提起過頓遜國的酒樹,說是狀如安石榴,流下的汁水蓄在杯中,幾日后就釀成了酒,對不對?”

白裳偏頭想了想:“是有這么一回事,那還是錦粼jiejie與我說的——她的故鄉(xiāng)就在頓遜……對呀,我怎么沒有想到,公子是說我們到頓遜去么?”

“不?!崩钕獡u了搖頭,“我須得留下照看這株睡蓮,只能拜托你獨行了——”

“嗯,公子放心?!卑咨燕嵵仄涫碌攸c頭道,“我一定早去早回?!?/br>
“白裳?!?/br>
李溪身后伏著的雪白兔子,紅著眼抬起腦袋。

“……多保重?!?/br>
月色朦朧如紗。

林間只聽得一陣嗚咽般的風(fēng)聲呼嘯,如泣如訴,乍聞而逝。

李溪仿佛被抽去了精魂,頹然地靠在了廊邊——終于,都走了呵。

他伸手撫摸著睡蓮青碧的花萼,軟茸茸的猶如上好的錦緞。

“阿兄,待我救出你之后,我們就去南海的杏圃洲住下,再不分開了?!崩钕撊醯匦σ恍?。

“篤、篤篤?!?/br>
敲門聲輕巧跳躍,極是動聽。

李溪怔了怔,扶了闌干穩(wěn)住了呼吸,才舉步維艱地過去開門。

趙遙摟著一壇酒,仿佛是千年的寶物一般:“子越,這是松葉釀,再好沒有了——我生怕弄壞了,才不敢從那旁門左道涉水而來。”說罷,解了繩結(jié),一股子郁郁的清香,滿蘊著松針的氣息。

李溪一言不發(fā),只是一味望著他,眼里起了薄薄的茫然意味,褪去了,又只剩下一層朦朧霧靄,被月光氳出淺淡的潮氣。

趙遙徑直握住他的手:“子越你的手那樣涼,莫不是梅花妖變的吧?”又細(xì)細(xì)地打量一遍,笑著:“不知怎么的,就覺得你定是花妖。哪有其他什么精怪生得如此好看?”

手掌被暖融融的氣息圍住,那是李溪從未感覺的溫暖,即使是兄長的手,也從來是溫柔卻不曾有半點暖意的。

“我也情愿是花妖?!?/br>
李溪含糊自語,趙遙并未聽到。

“子越你不知道吧,我從前生在一座老大的海島上,到處都長著刺桐,花期一到,漫山遍野的紅花,只可惜那花蕊半分甜味也沒有,我偷了幾次,別說是填飽肚子了,反倒是被扎了好幾次,連爪子都爛了——誰想到第二天恰恰就遭遇了天劫,尾巴也燒得一片焦黑……”趙遙滔滔不絕地說著,臉上堆滿了笑意。

怎么會不知道,那時候阿兄也曾經(jīng)帶著我上岸,腳趾走得生疼,還吵著阿兄抱。刺桐的花,的確紅似火焰,艶若朝霞。

“還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