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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邊拿眼瞄著,口中說道:“小心點(diǎn),別把房給我燎了!”金世陵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沒生氣,只是順嘴答道:“房梁矮,你怪誰?”“貧嘴!”“可不是我先和你說話的!”“嘿呀,我說一句你頂一句??!“那我往后不搭理你了?!?/br>“放肆!”金世陵專心致志的燒弄那個煙泡,果然就不再理會張小山了。張小山對他實(shí)在不算壞,好幾次都強(qiáng)忍著沒有動手抽他。所以他現(xiàn)在就不是很畏懼這位師長——他出身名門,達(dá)官貴人見得多了,所以既不怯富,也不怯官。他害怕的是暴力。這次的煙泡燒的勉強(qiáng)合格。張小山抽完了這一個,便坐起身來,用手指著金世陵的鼻尖道:“小兔崽子,晚上臨走時,去賬房領(lǐng)三百塊錢,拿去過年吧!”金世陵立刻抬起頭:“真的?”“老子還能騙你?”金世陵扔了手里的簽子,笑微微的對張小山一點(diǎn)頭:“多謝你了!”張小山覺著他道謝時的態(tài)度和言語,都隱隱帶些居高臨下的意味,不像個副官的做派。不過他現(xiàn)在懶得再去挑他的毛病,只非常親熱的湊過去握住他的手:“我對你,算是夠意思吧?”金世陵毫不猶疑的答道:“當(dāng)然。你這人還是不錯的?!?/br>張小山一拍他的肩膀:“好!你老弟以后萬事就都聽我的,我包你平步青云!你信不信?”金世陵雖然不大相信,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第28章時光易逝,轉(zhuǎn)眼間六天過去了,金世陵在張小山那里,終日的工作只有兩項(xiàng):一是燒大煙;二是陪著他或躺或坐的玩笑。張小山與他已然是很熟悉了,就常常做出些狎昵的舉動來,他對此倒是不甚在乎,不但不在乎,甚至還覺著蠻有意思。這日,張小山在中午時便出發(fā)去了牛太太那里,金世陵是不被獲準(zhǔn)跟隨的,就留在張公館里無所事事的閑逛,冬季天短,他挨到下午三點(diǎn)多鐘,就覺著天光不是那樣明亮了,又料定張小山今晚上不會回來,便私自溜回了家中。這一陣子,因?yàn)榻鹗懒鞑辉诩遥鹗懒暌惶烊D都可以在張公館處叨擾的,所以就給小桃放了個短假。今日他早回來了,便在胡同口的飯館里買了飯菜,帶回家中作為晚飯。家中無人,爐子也熄滅了,屋內(nèi)冷的可以結(jié)冰。他進(jìn)門后先想法子生火,然后外衣也不敢脫,站在桌旁就先匆匆的吃了兩口。飯菜是滾熱的,進(jìn)了胃中,很可溫暖身體;而且此刻爐子也火旺了,他漸漸的覺出了暖和來,這才脫掉外面的大衣。他搬來一把小板凳,在爐子前坐下了,一邊烤火一邊回想往年冬天家中取暖所用的水汀,而后長嘆一聲,用烘熱了的雙手托住冰冷的面頰,心道我若是個女子,大概嫁給一個闊夫婿,就可以把先前的生活立即恢復(fù)過來了;可我是一個男子,就沒有這條捷徑,必須自己想法子力爭上游。力爭上游——我是有這個決心的,可是怎樣力爭呢?姓張的成天罵我沒有眼色,是個笨蛋,這后者我是不能承認(rèn)的,可是前者倒的確不假。想到這里,他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樹棍,往爐中捅了捅,同時想到:“我要處處留心才行,姓張的對我不錯,我得抓住這個機(jī)會,否則一旦錯過了他,往后未必還有人肯如此提攜我呢!”金世陵忖度著自己在張小山那里的一點(diǎn)事業(yè),正是心思沉沉的時候,忽然就聽院門吱嘎一聲,是有人推門進(jìn)來的光景。他趕忙起身走去開了房門,借著那朦朧暮色,卻見是金世流走進(jìn)院中。他一個人在家中,夜里實(shí)在是覺著冰冷寂寞,如今見他二哥回來了,就很高興的大聲笑道:“你提前回來了?我還以為你總得明天才能到呢!”金世流走進(jìn)房內(nèi),把手中的皮包掛在了衣帽架上,然后對著金世陵很勉強(qiáng)的笑了笑:“出了點(diǎn)事情,我就離開天津了?!?/br>金世陵見他表情和語氣都有些不對勁,像是藏著什么心事一般,就湊到他面前,認(rèn)認(rèn)真真的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金世流轉(zhuǎn)身避開他,繼續(xù)脫衣服,喝熱水:“沒什么事,只是有一樁麻煩——我失業(yè)了。”這倒是出乎了金世陵的意料:“為什么?難道是有人排擠你?”金世流低頭坐在床邊,雙手捧著熱水杯取暖。聽了金世陵的問話,他哼了一聲,略帶譏諷的答道:“你猜的差不多,可是又不準(zhǔn)確。算了,別問了!職業(yè)沒了,我再找就是了!”金世陵越聽越是摸不著頭腦,就走過去坐在了他身邊,又抬起手臂摟了他的肩膀:“二哥,到底怎么了?你告訴我吧!”金世流皺了眉頭,扭頭望著側(cè)面的墻壁:“說起來,這原因倒是有些令人心內(nèi)作嘔,報社里的那個總編,是個……是個好男風(fēng)的?!?/br>金世陵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把你怎么了?”金世流搖搖頭,似乎是有點(diǎn)哭笑不得的樣子:“沒怎么著。不過在天津的這幾天里,他對我一直是……后來竟然還……總之我是辭了職?!?/br>金世陵歪著腦袋,很緊張的望著他:“他不會是把你給……那個了吧?”金世流趕忙擺手:“那倒不至于,我又不是砧板上的rou,豈能任人宰割?好了,別再提了。這職業(yè)是很難尋找的,我明天起又要四處奔波起來了?!?/br>金世陵知道他這二哥一貫的輕描淡寫,說起話來不大渲染的??墒强此藭r的表情,似乎是對天津一行極為反感厭惡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旅途之中一定受擾極深。剛要出言安慰他兩句,卻又聽得他要出去尋覓工作,便雙手抱了他的身體搖了兩搖:“大冷天的,找什么職業(yè)呢!等天氣暖和了再說吧。況且我現(xiàn)在每個月也有進(jìn)項(xiàng),前兩天那個師長還給了我三百塊過年呢。咱們兩個人,這兩個月的生活是沒有問題的了。”金世流聽到這里,便問他道:“那個師長,沒有刁難欺侮你吧?”“沒有,他對我挺不錯的?!?/br>“委屈你了,讓你要做這種差事來謀生……”金世陵把下巴搭在金世流的肩膀上,喃喃道:“那又有什么辦法呢?!?/br>兄弟兩個說到這里,不禁就黯然起來。默然無語的坐了十多分鐘,忽然聽見外面響起了一串爆竹聲響,并且這一串就像引子一般,響過之后,周圍立時就接二連三的噼里啪啦起來。金世陵站起來走到窗前望了望:“這是怎么回事?”金世流在后面答道:“今天是小年?!?/br>金世陵忽然歡喜起來,回身走到床邊拉起金世流的手:“二哥,我們出去吃晚飯吧!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