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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圈,目光從帳中每一個將領(lǐng)臉上掃過。 “面對北戎騎兵,勇猛者會勇敢地向前沖鋒,沖鋒就有陷入合圍的危險。至于怯懦者,他們會喪失士氣退縮在后?!?/br> 帳中落針可聞。 曇摩羅伽徐徐地道:“指揮陣型,安排戰(zhàn)術(shù),讓勇猛的人和怯懦的人互相配合,勇猛者沖鋒而不至于陷入重圍、怯懦者堅守而不拖累全軍的戰(zhàn)陣,是將領(lǐng)的責任?!?/br> 他的目光轉(zhuǎn)回莫毗多臉上。 “勇猛者是士氣所在,王子就是勇猛者?!?/br> 聽了他的話,眾將領(lǐng)沉默了半晌,似有所悟。莫毗多皺眉思考,抹去臉頰邊的血跡,褐色眸子重新燃起斗志。 第一天,北戎小勝了一場,各貴族首領(lǐng)紛紛請戰(zhàn),催促瓦罕可汗直接率大軍長驅(qū)直入。 瓦罕可汗堅定地否決眾人的建議,貴族首領(lǐng)們紛紛抱怨,有人編了一首歌謠,取笑他懼怕佛子,不敢踏入王庭一步,士兵紛紛傳唱。 幾位王子怒不可遏,殺了幾個傳唱歌謠的說唱人,請求瓦罕可汗集中兵力攻打王庭。 瓦罕可汗不為所動,第二天,仍然只派出小股部隊。 面對北戎的一次次挑釁,王庭陸續(xù)派出幾支部落騎兵迎擊,王庭中軍主力始終按兵不動,北戎人愈發(fā)確認王庭準備倉促,他們已經(jīng)肅清周圍的部落,幾乎可以說是堅壁清野,完全可以直接兵臨城下。 “可汗到底在怕什么?神狼怎么能因為畏懼王庭佛子就停步不前?” 瓦罕可汗一再被貴族首領(lǐng)和兒子頂撞,一刀砍翻面前的書案,怒道:“王庭擅長守城,我們不擅長攻城,他們城堅墻固,武器、糧草充足,我們遠道而來,如果長期圍城,只會像上次那樣,堅持不了幾個月,因為飲水、糧草不足黯然退兵,我們必須把王庭主力引到撒姆谷來!” 大王子疑惑地問:“佛子真的會集中兵力攻打撒姆谷?” 瓦罕可汗收起刀,喘了幾口氣,“他會。” 佛子和他一樣,都面臨內(nèi)部的重重壓力,必須解決外患,而且佛子十三歲時就有率軍和他對敵的膽氣,既然收攏兵權(quán),必然想趁勢和北戎決戰(zhàn),他倆對峙多年,佛子了解他,他也了解佛子。 大兒子思索片刻,合掌而笑,雙眼騰起亮光:“父汗,原來您煞費苦心,深謀遠慮!海都阿陵去請幫手了,等王庭主力全都被吸引到撒姆谷,他是不是會偷襲王庭?他那人最精于偷襲,如果他能直入圣城殺了佛子,不管佛子派出多少大軍,沒了佛子,他們就是一群羊群,隨我們宰殺!” 瓦罕可汗沉默不語。 眾兒子面面相覷,他們的父親和海都阿陵合謀鬧出這么大的陣仗,竟然一點風聲都不透露給他們? “父汗,您怎么不早說?” 兒子們的抱怨里透出幽怨。 瓦罕可汗掃一眼兒子們:“早說了,王庭大軍會來得這么快?” 兒子們不敢反駁,問:“那阿陵已經(jīng)率兵攻打圣城了?” “不。”瓦罕可汗搖頭,“現(xiàn)在為時過早,阿陵已經(jīng)設(shè)好埋伏,等王庭主力全部投入撒姆谷,他才會發(fā)動攻擊?!?/br> 到那時,王庭主力大軍身陷撒姆谷戰(zhàn)場,根本無法馳援圣城。 圣城被圍,王庭大軍必然慌亂,那時才是剿滅他們的最佳時機。 …… 接下來,王庭和北戎互相派出部落騎兵互相試探,北戎發(fā)現(xiàn)王庭的大營所在,開始增兵,王庭也隨之增派兵力,大軍主力陸續(xù)進入戰(zhàn)場。 兩軍非常有耐心地試探布陣,穩(wěn)扎穩(wěn)打,不慌不忙,沒過多久,畢娑親自領(lǐng)兵偷襲了北戎的一處營地,一萬身著藍衫白袍的中軍騎士馳過山谷,馬蹄聲似山崩地裂,雪白金紋旗幟漫天飛揚。 瓦罕可汗站在高崗上,看到戰(zhàn)陣前威風凜凜的畢娑,銳利的雙眸掠過一道精光。 阿史那來了,他是佛子的左膀右臂,王庭的大軍主力都在撒姆谷了。 這里將是他們的葬身之所。 瓦罕可汗叫來鷹奴:“給阿陵送信,他可以動手了?!?/br> 又叫來幾個兒子,囑咐道:“你們帶著兩千人悄悄撤出撒姆谷,一百里外有幾支人馬,你們?nèi)ズ退麄儏R合,讓他們守好峽谷外圍的幾條通道。” 兒子們興奮不已:父汗果然早做準備,設(shè)下了伏兵,這下王庭大軍插翅也難逃了! 隆隆的戰(zhàn)鼓聲響起,一場大戰(zhàn)拉開序幕。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層巒疊嶂的群峰腳下,海都阿陵裹著厚厚的皮襖,帶著五千精兵攀爬上山崖陡坡,所過之處,不見人煙,也無走獸蹤跡,路上有幾百士兵從繩索滑落,摔成了rou醬,還有幾百人凍餓而死。 在這個月的月底,他們終于征服從來沒人踏足過的雪峰峭壁和壑谷天塹,繞開王庭嚴密的防守線,悄悄逼近王庭。 海都阿陵策馬立在山崖上,俯視著遠處那片高聳的山崖,湛藍蒼穹下,他仿佛能看到圣城那一座座莊嚴的佛塔。 一只信鷹穿過層云,幾聲尖銳唳叫,落到他的胳膊上。 海都阿陵解下銅管,看完瓦罕可汗的親筆信,嘴角勾起,金色雙眸暗芒閃動,像一只即將狩獵的狼,目光陰沉冰冷,揚起馬鞭,直指圣城方向:蘇丹古已死,佛子的大軍遠在撒姆谷,這一次,沒有人能阻止他大開殺戒。 他一個手勢,身后精兵輕手輕腳地爬上馬背,拉緊韁繩,預(yù)備追隨他們的首領(lǐng)踏平圣城。 …… 撒姆谷,北戎的軍旗和王庭的雪白旗幟在沙塵中舞動,兩軍如同翻涌的洪流,絞殺在一處,大地震顫,山谷狂嘯。 兩軍在對峙試探之后,都拉開陣勢,派出了主力隊伍。 北戎聯(lián)軍七萬人,王庭大軍五萬人,雙方都分成中軍、左右翼騎兵和后軍,兩軍對陣時,綿延數(shù)里,整個山谷烏壓壓一片,擠滿了人。長矛如林,刀鋒雪亮,弓箭手密密麻麻,鐵甲寒光閃爍。 身著銀甲的畢娑率領(lǐng)將士拼殺,在他身后,步兵錯落參差,分成一個個整齊的戰(zhàn)陣,騎兵策馬跟隨在后,北戎以騎兵居多,輪番發(fā)動小股沖擊,弓箭手萬箭齊發(fā),逼王庭軍隊收縮陣型。 兩軍已經(jīng)苦戰(zhàn)數(shù)日,都知道對方的實力,一點一點消耗對方的戰(zhàn)力,血rou橫飛,染紅腳下的大地。 隨著暮色西沉,兩軍先鋒謹慎地撤回各自的陣線之后。 連日緊張的廝殺,雙方都士兵都露出疲態(tài)。 一封戰(zhàn)報送抵牙帳,瓦罕可汗合掌大笑,一掃多日來的陰郁:“阿陵開始攻打圣城了!” 王子們喜不自勝,立刻傳令下去,命營地士兵傳唱這個消息。 “王庭士兵把佛子當成神明敬仰,出戰(zhàn)時都要念誦他的法號,就說佛子已死,徹底擊潰他們的心志!” 一聲接一聲傳出大營,很快響徹整個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