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
傅女士總是不在家這件事也沒多想,他現(xiàn)在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每天發(fā)完夕陽照片后,林頌安對景色的評價上。眾所周知,林頌安是個直男,還是個理工科的直男,大家也應(yīng)該明白了,他詞庫里關(guān)于美景的形容詞,相較于賀懷意,是要貧乏很多的。賀懷意每天發(fā)完照片后都可以感受到林頌安對于這種美景是很喜愛的,然而看到林頌安表達自己喜愛之情的詞語翻來覆去就是“漂亮!”“好看!”“喜歡!”后,賀懷意還是止不住地發(fā)笑。林頌安這個小直男,也太可愛了吧!很多年后,賀懷意還是保留著拍夕陽的習(xí)慣,不過拍完了也不用傳電腦上,直接拿給身邊躺著的那個人看,聽他感嘆“漂亮!”“好看!”“喜歡!”。這個時候,賀懷意就會抓住機會嘲笑對方的詞庫這么多年還是沒有更新。對方也不惱,只是說:“我們兩個還可以看好久。”賀懷意也笑,鬧著鬧著,一天也就過去了。第10章舐犢補課結(jié)束的那一天,賀懷意照常擠地鐵回家,做好晚飯后給常叔叔和傅女士留上一份,洗了澡把臟衣服丟進洗衣機,賀懷意躺在床上,準(zhǔn)備繼續(xù)享受他和林頌安的二人時光。聊著聊著,賀懷意聽到外面的門鎖轉(zhuǎn)動聲,知道是傅女士回來了,爬起身到廚房給他媽端飯菜。傅女士癱在沙發(fā)上,露出了和賀懷意如出一轍的死魚臉,看到他兒子那么乖的都把家務(wù)cao持好之后,總算露出了一點欣慰的笑容。賀懷意把筷子遞給他媽,“打麻將這么晚才回來。”傅女士差點沒被菜噎死,“老娘上班去了沒有打麻將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br>賀懷意大驚:“你為什么沒跟我說你去上班了!”傅女士一臉無辜:“你沒問我啊!”賀懷意:“……”“好吧所以說你為什么突然想起要去上班?”傅女士這才露出了一點正經(jīng)的神色。“因為你mama我要給你掙套娶媳婦的房子錢呀?!?/br>賀懷意這次是真的驚了。在他印象中,他這個mama說好聽點是精致、懂生活,說難聽點就是好吃懶做,他可以想象他mama在牌桌上揮汗如雨,但他完全想象不到他的傅女士會跟其他普通的上班族一樣去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賀懷意語調(diào)有點澀,“怎么說起這個?!?/br>傅女士喝完粥,把碗放下,“你在學(xué)校的事情,你們班主任跟我說了?!?/br>“啊?”“這么多年,你有沒有恨過mama?”傅女士毫無邏輯的一句問話卻把賀懷意拉入回憶中,那些黑暗的、苦澀的、他永遠(yuǎn)都不想提起的回憶。賀懷意八歲之前,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樣。每天早上被mama拉起來塞一個雞蛋,哭兮兮地被拖到學(xué)校坐下聽一天他不想聽的天書。放學(xué)之后,mama會準(zhǔn)時在學(xué)校門口接他,有時候是爸爸,如果那天表現(xiàn)得好,他也許會得到一根烤火腿腸的獎勵,這對年幼的賀懷意來說已經(jīng)是無上的美味了。到周末或者重大節(jié)日,爸爸mama會帶著他去游樂園坐小火車,吃那些又白又軟的棉花糖,雖然后來他就被帶到圖書館去找上一天顏如玉,再也沒有去過游樂園。不過那時候的日子還是很美好的,如果可以的話,賀懷意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他的童年結(jié)束。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希望往往會換來什么,賀懷意后來也就明白了。剛開始是爭吵,后來變成了毆打,賀懷意縮在角落里看著他父母因為憤怒和悲傷扭曲了的面孔,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是這么的陌生。他其實還不太清楚那個引發(fā)父母矛盾的女人到底是誰,直到他的母親被他父親一耳光扇到地上,賀懷意才后知后覺地開始哭泣。不要罵她好不好?不要打她好不好?不要讓她哭好不好?你打她那巴掌,我覺得很疼。法院判決下來那天,母親失去了他的撫養(yǎng)權(quán),他被父親帶到老家的奶奶那里撫養(yǎng)。賀懷意表現(xiàn)得很平靜,仿佛從頭到尾就是這場鬧劇的旁觀者。父親迅速地和一個陌生的女人結(jié)了婚,但這個女人卻不是賀懷意知道的那個女人。其實誰都無所謂,因為以前那樣的好時光,再也回不去了。賀懷意尷尬地坐在繼母家里,尷尬地吃飯,尷尬地洗澡,尷尬地睡覺,那個女人叫著自己兒子,賀懷意卻覺得,比起自己,繼母家里養(yǎng)的那只京巴,更像他兒子。父親還是跟繼母離了婚,一個人去外地的城市工作,賀懷意又一次被寄養(yǎng)到奶奶家,他開始學(xué)著做飯,學(xué)著洗衣,學(xué)著給圈中飼養(yǎng)的豬喂食,學(xué)著在奶奶咳嗽的時候用爐子熬一罐一罐的中藥。別人看到賀懷意總是會夸一句,這孩子好孝順好懂事哦。只有賀懷意自己知道,他不能沒有奶奶,沒有奶奶,他真的又是一個人了。后來奶奶還是搬到了大伯那里住,嬸嬸看到奶奶搬進來,臉色有點不大好,看到賀懷意,臉色更黑了。賀懷意的處境又一次尷尬了起來,如果說在繼母家里只是拘謹(jǐn)?shù)脑?,在嬸嬸家里,簡直就是難以立足了。后來吳梓跟賀懷意開玩笑,“賀懷意你每天都對我那么毒舌,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錯的?”賀懷意也只是笑笑。寄人籬下的時候,他才真的了解到,什么是做什么都是錯的。飯桌上多夾了一塊rou是錯的,洗澡多放了一點熱水是錯的,做作業(yè)多開了一會燈是錯的。賀懷意一個人在黑暗里流著眼淚,但他不能把這些拿到奶奶面前哭訴,看到嬸嬸每天對奶奶的冷言冷語,賀懷意就知道自己沒辦法說委屈。總有人比你還要委屈。光是這樣還好,嬸嬸家里的兩個堂兄比他大兩歲,這是最好動愛作惡的年紀(jì)。上課被老師說了一頓心情不好,打賀懷意一頓吧。新買的球鞋踩到坭坑里弄臟了,在賀懷意臉上揩干凈吧。mama因為作業(yè)擰了自己耳朵一圈,疼,那就擰賀懷意耳朵兩圈吧。剛開始的時候,賀懷意還會揮起拳頭反抗一下,但是隨即他就明白反抗是沒有用的,反抗只會讓打在自己身上的拳頭更重。他學(xué)會了怎樣扭動身體,讓疼痛最小化,還可以把最柔軟的內(nèi)臟保護到。在那段想起來就會掉眼淚的日子里,賀懷意第一次想到了死。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做他那個糟糕的、不負(fù)責(zé)任的父親的兒子,再也不用做他那個懦弱的、只會哭哭啼啼的奶奶的孫子,再也不用做他刻薄的嬸嬸的侄子,再也不用做他暴戾的堂哥的弟弟。但是賀懷意還是沒有去死,除了因為經(jīng)常挨打反而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