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不可，只是當(dāng)初我助他四弟大勝危須，風(fēng)光回京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看中了我……本來想下些水磨功夫親近于我，再作別圖?？墒撬牡荇[了這么大一出，他也保不得我了。他要我自選：要么不理鄭驥死活，死心踏地地跟著他，他回京只對皇上說我已死，從此陪他逍遙快活一生一世，青嵐山莊亦能不受牽連；要么我便永遠(yuǎn)留在地宮之中，一世也不能再見天日了。

“我縱聲狂笑，道：‘你要沈輕瀾作你孌寵？一世也休想！’他大怒……用盡了手段□□于我……天可憐見，終是給了我一個機(jī)會。那日他到地宮來折磨我的時候，佩著他母親賜與他的玄玉璧。當(dāng)年我在長安與諸王交游的時候，就知道他寶愛這塊玉璧，當(dāng)下乘他不備，將那璧扯將下來，往地上便砸！

“那璧極是堅硬，只被砸下來一小塊兒。但是既然砸殘了，砸多砸少，也沒甚關(guān)系了。鄭驤幾乎要?dú)獐偭?，?dāng)時便把我打得昏死過去。

“待我醒來的時候，不出我所料，果然無人看守于我。鄭驤生怕別人知道了他的下流秘事，本來就只派了三名心腹輪流看守于我。如今母親所賜的珍寶被毀，又是毀在我的手上，他定然要想法偷偷修補(bǔ)，必得派貼身心腹人去秘尋玉師周納言。因此看守又少了一人，晝夜輪班，都有些疲憊，兼著我時常都是昏迷不醒，他們也就大意了。

“我本是被鎖在柱上，但鄭驤為了能對我……作那些腌臜事，將那鏈子拉得甚長。我行走江湖經(jīng)年，又喜歡胡鬧，開鎖扒門的勾當(dāng)也是玩兒過的。因此夠著了鎖頭，用發(fā)簪拔開了鎖，逃出了地宮。

“我終于潛入了馬衢中軍，自軍府書房內(nèi)盜得了鄭驤的統(tǒng)兵兵符。只要有兵符，雖動不了鄭驤眼皮之下的馬衢軍，但是卻可以調(diào)動善陽與安邑的軍隊。但是那時我失了武功，又渾身是傷，哪里有力氣逃出馬衢去搬兵？就在這時，我見到了謝平章?！?/br>
步回辰驚問道：“謝平章？”沈淵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他當(dāng)時因軍功積升，又被鄭驤選中，已經(jīng)是紀(jì)王侍衛(wèi)了。當(dāng)年他在采涼山中救過我，也受我點(diǎn)撥過武功，所以我只好孤注一擲，現(xiàn)身出去，求他去善陽調(diào)兵，相救鄭驥。

“他見到我，大吃一驚。聽我說明，他甚有忠義之心，立時答應(yīng)下來。我知他作出這件事來，在鄭驤手下也呆不得了。因此叮囑他日后跟著鄭驥，千萬多加小心。為了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馬衢城，我重新回到地宮之中。自方才我們爬過來的那個洞口逃了出來。鄭驤要是發(fā)現(xiàn)兵符不見了，一定知道是我盜走的，定然會來追我。謝平章便有了更多的轉(zhuǎn)圜時機(jī)。

“這里如此隱密，暗道繁多，我自然不知道要往何處逃方好。但是事有湊巧，山中蛇鼠甚多，我一眼瞧見一條蛇正在吞吃一只老鼠，便上去將蛇趕走，那只老鼠只是受了些傷，還能行走。我知道野獸自會尋草藥療傷，這暗河中草木不多，老鼠定會往外逃竄，到山中去尋藥。果然那老鼠下了水，我連忙跟著下水，跟著它沿河游去。

“這主意果然使得，它被蛇咬傷，跑得不快。我筋疲力盡，堪堪跟上，終于見它在我們今日下水的地方上了岸。我心里甚是高興，想著既然是自河中逃走，鄭驤便發(fā)現(xiàn)不了我的蹤跡了。

“可是那時候……我實在太累，幾乎走不動了?！舆M(jìn)昨夜我們住的那個洞中時，我聽見了后面追兵趕來的聲音……我拼命逃出洞去，在那棵梧桐之下摔了一跤，再動不得一步……我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走了上來……他們把我拖回了洞里。那棵梧桐樹冠之中的碧天，便是我最后瞧見的天空……”

步回辰驟然抱緊沈淵，嘶聲道：“別說了！”沈淵恍若不聞，語調(diào)平板地繼續(xù)道：“我被鄭驤帶回了地宮。原來鄭驤好用異香，我被他折辱了那幾日，身上也沾上了不少。那等異香經(jīng)月不散，因此便是在河流中，他的獒犬也還是尋到了我的蹤跡。

“他以為兵符是被我藏匿起來了，便對我嚴(yán)加拷問。那時我已一心求死，他拿我毫無辦法，便將我牢牢鎖在柱上，這時有戰(zhàn)報傳來：善陽，安邑二城的守將均派了援軍出城，去增援鄭驥。這時他若是要想將軍隊追將回來，定會泄露他的用心，因此只得恨恨地默認(rèn)了下來。

“我被他鎖在地宮之中，又過了兩三日，他突然進(jìn)來，對我道：‘四弟已經(jīng)突出包圍，就要回來了。你當(dāng)知道，若四弟回來，你便絕不能活了。’我早已心死，不理會他。他便將辟塵珠與玄玉符與我看了，狂笑道：‘你以為死了以后，就能見四弟了么？我不準(zhǔn)你再入輪回，永生永世，再不準(zhǔn)你見他！你只能陪著我啦！’說著，取出刀子，在我胸口上刺了孔洞，將玄玉符嵌在了我的胸前。然后解了鎖，把我拖下地來，灌下了水銀。

“我被灌了水銀，一時還不得就死，且玄玉符聚魂凝魄，魂魄不離rou身，所以我還能看能聽。鄭驥見我不動了，便將我抱出門去。他那三名心腹已經(jīng)死在門外，他倒是也曾對我說過：地宮之秘，除皇家以外，不得為外人聽聞。想來就是因此才殺人滅口的。

“他將我抱出秘道，那時正是深夜，四下無人。他偷偷來到中軍庭院之后，自后門出去，那里早備下了一輛馬車，車中放著一具棺材。他將我放入棺內(nèi)，對車夫道：‘你自然知道該如何行事，待此間事畢，我便到采涼山與你會合。萬事小心著些。’那車夫恭敬應(yīng)道：‘是。’提燈走過來，蓋上棺蓋。棺蓋合上的那一剎那間，我看清了他的臉，正是謝平章！”

第39章危須咒術(shù)

步回辰大吃一驚，幾乎要跳起身來，問道：“謝平章？他難道背叛了你？”沈淵搖搖頭，道：“紀(jì)王發(fā)奇兵解四皇子浚危河谷之圍，大敗危須，你在史書上讀到過吧，當(dāng)不是假的？”步回辰醒過神來，點(diǎn)頭道：“不錯，這可作不得假?！彼嗫嗨妓?，卻怎么也想不出來為何謝平章既應(yīng)了沈淵之請，取了兵符調(diào)兵相救鄭驥，卻又轉(zhuǎn)頭來幫著鄭驤將沈淵尸首送入采涼山王陵。沈淵道：“你想不出來謝平章為何如此舉動古怪，是不是？我亦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直到我前幾日，見到了謝如璋?！?/br>
步回辰驚道：“謝如璋？可是他對你說了什么？”沈淵搖搖頭，道：“我與他一斗上便搏生死，哪里說過幾句話來？可是他抓住我劍尖之時，甚是奇怪。當(dāng)時我忽地松手棄劍，他竟怔了一下，仿佛很是吃驚模樣。他以前從未與我交過手，怎么會知道當(dāng)年沈輕瀾的性子：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步回辰依著他所說情景思索，也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