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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都在勸說曹向梅接受正規(guī)的心理治療, 直白警告她不治療的后果有多嚴重。 最初曹向梅很抗拒,她拒絕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實,一味地強調自己只是不夠堅強。抑郁癥是一種全身性生理疾病,即菌—腸—腦軸失調。她誤以為自己尋死念頭的產生,僅是因為自己精神層面過于脆弱。 對病理的錯誤認知, 于那時測試結果顯示其HPA軸基本活動規(guī)律嚴重異常的曹向梅而言,無疑是相當危險的。 這樣根深蒂固的觀念很難轉變,范醫(yī)生為讓她卸下心防,只能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勸導她。 接觸多了,曹向梅在范醫(yī)生的耐心勸說下想法慢慢有了轉變。后雖也愿意配合治療,但有個前提,只接受范醫(yī)生醫(yī)她的病。 范醫(yī)生欣然應下了,那時的他沒有意識到,他在自己的專業(yè)領域犯了個錯。 作為職業(yè)心理醫(yī)生,與病人之間的關系,必須排除私人情感層面的交涉。關心則亂,情感沖突會影響最基本的專業(yè)判斷力。 他在曹向梅應允接受治療時只顧著高興了,忽略了這一點,悄然越了界。 范醫(yī)生為曹向梅擬了套針對型的治療方案,物理治療和藥物治療交替進行,最初的保守治療成效明顯。 曹向梅的心情開闊不少,病情有好轉的跡象。只是她生了這樣的病,并不想讓家人知道。在她或許是有些淺薄的認知里,醫(yī)治精神方面的疾病,是見不得光的丑事。 就連拿回家的藥都會遮遮掩掩,特意撕了標簽,躲著家人吃藥。 對于曹向梅刻意隱瞞的病情,唐雨杺雖有所覺,卻也一直都是一無所知。 抑郁癥是慢性易復發(fā)的疾病,基于這樣的心理障礙,缺少了家人積極配合治療的曹向梅,病情一直是反反復復的狀態(tài)。 以至于她跳下冰冷河川的那天,唐雨杺還一直以為她的mama僅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歸家晚了。 ** 掛滿白布的靈堂前,曹向梅往昔的笑容被定格在了黑色框子內。 范醫(yī)生前來吊唁,被突然發(fā)了瘋的唐輝推趕了出去。 兩人在靈堂外起了爭執(zhí)。 “我分明警告過你!你怎么就是聽不進人話!為什么還要犯渾?”范醫(yī)生捏緊了拳,不知是悲是怒,眼燒紅,話音都在顫。 “你算哪根蔥?也敢來這教訓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歪心思!現在人都涼透了,你也別想了!”唐輝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 他在曹向梅自殺后遭到的非議指責聲不少,正火氣上頭,口不擇言道:“她尋死是她矯情!怎么?你這庸醫(yī)治不好病還學會賴上人了?這世上委屈的人多了,怎么就她尋死覓活的,不見別人去死啊?” 爭執(zhí)的聲音不小,靈堂前的眾人在默哀,話音聽得一清二楚。 唐薇抬手抹干凈淌下的眼淚,憤然轉身,被周康拽住了。 “你他媽說的還是人話嗎?”看著斯斯文文的范醫(yī)生爆了粗口,沖動之下一把揪扯住了唐輝的衣領,揮拳欲往他臉上砸。 “叔叔?!币恢闭驹陂T邊聽著的唐雨杺走了出來。 范醫(yī)生揮拳的動作一瞬頓住,轉頭看她。 “能跟你聊幾句嗎?”唐雨杺問。 唐薇掙脫了周康的束縛,紅著一雙眼快步越過唐雨杺,擋在她面前,問拳揮了一半停住的范醫(yī)生:“還打不打了?” “不打別礙事?!碧妻痹挷粠nD地一把推開了揪住唐輝衣領的范醫(yī)生。 飛起一腳,把唐輝結結實實踹到了門板上,甩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唐薇氣急,撲過去一把揪住唐輝的頭發(fā),摁頭狂扇:“王八蛋!都把人逼死了還說這種畜生話!你還是人嗎???!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有你這種哥!以后雨杺該怎么辦?你有想過孩子嗎?只顧自己快活的畜生,怎么不是你去死?。〉降诪槭裁床皇悄氵@種人去死……” “薇薇!”周康聽到動靜急忙跑了出來,從身后攔腰撈住了她,勸道:“薇薇!別這樣!你別這樣,冷靜點!薇薇……” 本該是肅穆之地,竟成了鬧劇直播現場。 真像個笑話。 唐雨杺也想像唐薇一樣,大聲質問,她為什么會是這種人生出的孩子? 可是她沒力氣了,從聽聞曹向梅的死訊起,她就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耗盡了。木然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離了魂般,眼底什么情緒都沒有。 在這個所謂的家里,她一直以來都是逆風生長。骨子里的刺豎起,是為了保護mama。被迫收起倒刺,也不過是為緩mama左右為難的處境。 從前雖也覺得在家的日子難捱,可那時的她起碼還有一個可以堅定看著、為之努力的方向。 如今,她整個人都是失重的感覺。孑然浮于天地間,眼前全是催人迷途的濃霧。前方和來路,無一能看清。 范醫(yī)生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不遠處的唐雨杺身上,發(fā)現她好似一直就沒哭過。 不由皺眉。 他在唐雨杺空無一物的眼睛里,看到了昔日曹向梅的影子。 總覺得擔心,不能就這么離開。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輕輕拍了拍唐雨杺的肩,說:“換個地方聊。” ** 沒走遠,在附近找了個沒什么人的僻靜地止步。 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范醫(yī)生才緩緩開口。 與曹向梅如何相識,之后又是如何給她治療。事無巨細,他把能想到的事原原本本全部復述了一遍。 唐雨杺靠在墻邊,低著頭,右腳腳尖在地上來回畫著圈。安靜聽著,期間沒給出任何回應。 范醫(yī)生的話音止于和曹向梅最后一次見面,自我消化完負面情緒,才把注意力重新轉向了一直悶頭不語的唐雨杺。 盯著她看了會兒,范醫(yī)生引她開口:“就沒什么話想問我的嗎?” 唐雨杺在地上打圈的腳尖稍頓,收了回來。默了片刻,抬起頭看他。 “或許,你清不清楚……” 她抿了一下唇,似是在猶豫這個問題該不該問他。 “你說?!狈夺t(yī)生鼓勵道,“但凡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br> “她還在的時候……有覺得幸福過嗎?”唐雨杺問。 “當然!”范醫(yī)生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她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她生了個特別棒的女兒。她因為有你,曾一度覺得很幸福?!?/br> 曾…… 曾經也是幸福過的,那后來呢? 為什么那么想死? 是因為她這個女兒做的不夠好,所以覺得不再幸福了? 是這樣嗎? “不要自責,也不要覺得內疚,不要想著自己或許再多做一點就好了,更別有負罪感?!狈夺t(yī)生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般,說:“孩子,你要記住,你什么錯都沒有?!?/br> “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