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好，請原諒我的直白，精神上的低谷期幾乎出現(xiàn)在你的每一個新片拍攝前后，這幾乎成了一種規(guī)律，產(chǎn)生于你的過度入戲。鑒于你不可能聽從我的建議遠離表演這個源頭，并且你還想讓我?guī)湍阕屵@一切密不透風滴水不漏，我也只能盡量緩和你的病情，但這又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br>
“縱觀你這段時間的記錄，雖然偶爾會出現(xiàn)變動和加劇，但整體上你的精神狀況在往好的地方發(fā)展，這些數(shù)據(jù)試圖讓我相信再過不久你又能恢復到之前的狀態(tài)，重新開始新的一部電影。我?guī)缀蹩毂贿@些記錄說服了，真的，萊希特先生，如果我不是早就知道你到底有多么聰明，以及你絕對不會輕易配合治療的話?！?/br>
“你瞧，在我的職業(yè)生涯中我碰見過不少各種各樣的病人，而我也不是第一次碰見像你這般，拒絕配合并且具有強烈的自我意識的病人?！?/br>
赫爾曼不再多說什么，他將那雙敏銳的眼放在西奧羅德身上。

他看出這些測試的答案，都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因為他擅長偽裝，也能理智得分析這些卡片背后的答案。

沉默片刻，西奧羅德用微笑給出一個答案：“我只是想繼續(xù)拍戲?！?/br>
赫爾曼眉頭一皺，他剛想說些什么，他的手機打斷了他的思路，當他看到來電者時，西奧羅德注意到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看起來并不想接這通電話，但最終他還是向西奧羅德道了聲欠，拿起電話。

“說?！蔽鲓W羅德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冰冷不客氣的赫爾曼，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些什么，讓赫爾曼扶起額頭，這個動作在此刻代表的當然不是疲倦。在開頭的那一個字之后，他沒有再說什么，不久之后他就掛斷電話。

“抱歉，恐怕我們得暫停一陣子?！彼麑ξ鲓W羅德說。

“好的，如果有人來找你，我可以下一次再來……”

“不，不必，他不會進來，我只是需要下樓一趟，很快就會回來。你就呆在這里，別以為你能逃過剛才的話題，我們需要好好談談，萊希特先生。”赫爾曼說，那通令他心煩的電話讓他的語氣都變得分外生硬。

他扔下這句話，離開了公寓，并且，還沒有攜帶鑰匙?？磥恚绻鲓W羅德趁機跑了的話，他都沒法回家。這不知是強硬還是任性的行為讓西奧羅德無奈嘆了口氣，只能默默坐在客廳里等。

事實證明赫爾曼所說的“很快”其實只是隨口一說，半個多小時過去他依然不見蹤影。等得有些無聊的西奧羅德關掉電視，走進一旁書房，準備找點書消磨時間——他早就將赫爾曼家里為數(shù)不多的DVD存貨掃蕩干凈，只能將目標放在書本上。

雖然來來往往這間公寓多次，西奧羅德很少踏足赫爾曼的書房，因為他來這里大多是為了例行檢查，而其他的空余時間他有獻給了那些DVD。

一排排深色調(diào)的書籍堆滿了整個書柜，書籍上刻著的大多是醫(yī)學上的名字，其他的是基本名著。西奧羅德隨手拿起一本，還沒翻開扉頁，余光卻被那本書后空出來的書柜里層吸引。

他看到了一個相框，隱藏在眾多書籍背后。露出來的那一塊正好是一個男人，不是赫爾曼，但他的模樣有些面熟，他側著頭，閉著眼，保持著親吻的姿勢。

在不小心瞥到這張照片的下一秒，西奧羅德就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他甚至沒有產(chǎn)生最基本的好奇心，因為他知道這張照片代表什么，也在瞥到那個男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親吻的人是誰。

西奧羅德沉默地將放了回去，回到沙發(fā)上，再次拿起那一沓羅夏墨跡卡片。

不出一會兒，敲門聲響起，赫爾曼回來了，還帶著一副怒容未散的陰沉表情。他不做解釋，徑直走到原位，拿起自己的筆記本，開門見山：“好了，我們……”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在那一瞬間，一直保持沉默的西奧羅德看到赫爾曼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暴躁情緒。

隱約間，他聽見有人在門外急切地叫喊：“曼尼，伙計，你不能每一次都甩手就走，你總要面對……”

“不用理，我們繼續(xù)?！焙諣柭^也不回說。

但門外的人不想這么放過他，見敲了半天赫爾曼都熟視無睹，他沉默片刻，很快，門外又想起了……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

那個聲音幾乎讓赫爾曼無法控制地跳起來，他猛地沖上前，拉開門，一把抓住門外人的領口，將對方很不客氣地壓到墻上，強壯如他幾乎要將對方拎起來。

“你怎么有我家的鑰匙？！”他失控地吼道。

“他留下來的，記得嗎？”被他摔疼背部的男人糾結起臉，連臉上的金絲邊眼鏡都有些歪斜。他擠出一抹笑容，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鑰匙，“我知道你不可能換鎖，你永遠不可能換鎖，因為這是你們的家……嘿，這兒還有客人，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男人注意到一直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看著他們的西奧羅德。在他被赫爾曼拽進來的那一刻，西奧羅德就想起來對方是誰，英國皇家布朗普頓醫(yī)院的格蘭特米勒醫(yī)生，當初西奧羅德拍攝完時，曾在他那里做過檢查，他似乎是赫爾曼德老相識。

“……”

赫爾曼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他松開男人被自己拽變形的衣領，背對著西奧羅德說：“十分抱歉，萊希特先生，我并不想讓你看到這一幕，我想今天就到此為止吧?！?/br>
西奧羅德知道此刻不宜多嘴，所以他很體貼地道了聲別，離開公寓。當初在見到這位米勒醫(yī)生時西奧羅德就察覺到他和赫爾曼之間一定有故事，不過他不是一個八卦的人，這個故事到底如何都屬于他們自己，他們也許曾經(jīng)是朋友，也許不只是朋友，至于兩個要好的人為何會演變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西奧羅德不知曉，也不想多問。

也許和那個照片上的人有關。

西奧羅德想到那個人，他似乎記得，他也在米勒醫(yī)生的桌子上看到一張照片，照片上除了米勒外的另一個人，和那個男人也許相似，西奧羅德有些記不清。

但這也確實能說明很多問題，例如赫爾曼為何一開始會自愿成為西奧羅德的心理醫(yī)生，并且在他如此不配合之下也沒有選擇放棄。

第139章艾倫·米勒

西奧羅德來時坐的是赫爾曼的車,如果是一般情況赫爾曼也許會在結束后開車將他送回去，不過現(xiàn)在他恐怕沒有這個心情。

西奧羅德本打算去路口攔一輛出租車回家,可是他在路口站了一會兒,沒有任何一輛空車出現(xiàn)。見不少路過的人都朝他張望，他只能選擇走到街頭的地鐵站搭乘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