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答案，但因為那個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心里忍不住存著微弱的希望，可聽了連嬤嬤這番話，她心里那微弱的希望，更就好像風(fēng)中的火燭，仿佛隨時都要熄滅了般。

    蘇老夫人又問道：“你是在明兒身邊伺候的，沈氏病倒后，明兒的態(tài)度如何？就和最近對二姨娘一樣嗎？”

    連嬤嬤是既擰眉又咬唇，比之前更為難了，“老夫人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蘇老夫人的聲音重了重，“自然是真話。”

    連嬤嬤囁嚅著唇，似乎是在思量措辭，半晌開口道：“老爺很怕自己會被牽連?！?/br>
    連嬤嬤盡量委婉，但蘇老夫人又不是傻子，二姨娘的例子就擺在眼前，這是她看到的，蘇老夫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二姨娘呢？二姨娘和先夫人的關(guān)系如何？先夫人生病臥床的時候，她去探望過她嗎？”

    連嬤嬤想了想，苦著臉道：“這個，老奴也不知道啊，不過當(dāng)時先夫人那種境況，她就算去看，估計也就探望一兩回，全了情分，并不會忤逆老爺?！?/br>
    關(guān)于這一點，蘇老夫人也能猜得到。

    當(dāng)時二姨娘的母親，早已被扶正，她那時也稱得上嫡女的，沈清一倒下，她是有資格和蕭燕競爭的。

    她為什么會被接來京城，就是因為兩人爭奪蘇府夫人這個位置，蕭燕為了討好蘇克明，將她從青州接了出來。

    她一來，還是姨娘的蕭燕就給她送了不少的好東西，她當(dāng)時也幫著她說了不少好話的，哪想到，蕭燕得償所愿，很快就翻臉不認(rèn)人，露出了狐貍尾巴，處處和她較勁作對，完全不將她這個做婆婆的放在眼里，倒是二姨娘，伺候的還算小心。

    連嬤嬤話落，看向蘇老夫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整個人有些走神，臉色也蒼白，連嬤嬤沒敢出聲，半晌，蘇老夫人才清醒過來，看向連嬤嬤，用一種介于猜測和篤定的中間口氣問道：“你說，是不是二姨娘突然和淺兒說了什么？”

    連嬤嬤怔住，在她看來，這個問題，比之前幾個，都更難回答。

    蘇老夫人似也沒想從她的口中聽到什么答案，說出自己的猜測后，很快就開始列舉這種猜測的種種佐證，“錦兒出事后，二姨娘身邊的丫鬟，去求了幾次，想讓淺兒去見她一面，但淺兒的態(tài)度，一直都是無動于衷，好好的，她怎么又去見她了呢？還幫著二姨娘辦這么多事，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蘇老夫人說完這話后，內(nèi)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連嬤嬤沒接這話，心里的想法，卻是和蘇老夫人一樣。

    比起蘇老夫人，她更清楚蘇梁淺的為人，她不是那種心慈手軟，會無緣無故去幫助別人的好人。

    “小姐?！?/br>
    蘇梁淺一出福壽院，就看到從角落方向，已經(jīng)離開好一會的五姨娘走了出來，她走至蘇梁淺，恭敬的向她服了服身。

    這個季節(jié)，雖不似冬日里那般的冷，但夜里不似白日，濕冷的風(fēng)吹在臉上，也冷的很。

    蘇梁淺微點了點頭，心中了然，五姨娘是在這里專門等自己的。

    蘇梁淺并沒有停留太久，五姨娘見她轉(zhuǎn)身回去，緊身跟在了她身后。

    “老夫人讓妾身，和老爺生個孩子?！?/br>
    蘇梁淺聽了這話，并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嗯了聲，緩緩道：“她這也是為你考慮著想?！?/br>
    蘇老夫人現(xiàn)在看重喜歡五姨娘，蘇克明對她也遠(yuǎn)勝從前，而且蘇老夫人現(xiàn)在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要讓蘇克明休了蕭燕，蘇老夫人的內(nèi)心，應(yīng)該是想扶五姨娘為正妻的。

    偏五姨娘這么多年，一直無所出，子憑母貴，母亦如此，若五姨娘肚子爭氣，能生下個兒子，這是大有希望，但如果始終一子半女都沒有，那縱是蘇老夫人和蘇克明再喜歡，和這個位置，也只能擦肩而過。

    五姨娘輕嗤了聲，“當(dāng)年二姨娘也曾深得老爺寵愛，風(fēng)光無限，這世間的事，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我生下孩子后，是母憑子貴，還是我和我的孩子，一起步二姨娘三小姐的后塵。而且，如果孩子可以選擇，應(yīng)該都不會想要老爺?shù)哪菢拥母赣H?！?/br>
    五姨娘這話，蘇梁淺每個字都贊同。

    不過她們雖是同盟，關(guān)于生不生孩子這事，這樣重大的決定，蘇梁淺覺得，這也是五姨娘自己的選擇。

    不過從五姨娘在提起蘇克明時那不屑輕視的口氣，蘇梁淺明白，這個孩子，五姨娘暫時并沒有生的打算。

    比起二姨娘來說，在感情上，五姨娘要聰明許多，也要幸運許多，這大概和她進(jìn)府的目的有關(guān)，從一開始，她就沒將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蘇克明身上。

    “小姐想我生嗎？”

    蘇梁淺沒答，聽到五姨娘很快道：“小姐已經(jīng)十四了，再過幾年，肯定是要嫁的，女人成婚，若是有娘家兄弟做靠山，在婆家，總能更有幾分底氣，尤其小姐嫁的還不是尋常百姓家，我至今，還沒為小姐做過一件拿得出手的事呢?！?/br>
    蘇梁淺聞言皺眉，停了下來，“對五姨娘來說，孩子是什么？工具嗎？還是禮物玩具？如果你不是也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要一個孩子，也沒想好怎么對他負(fù)責(zé)，而是為了我，為了鞏固我們的關(guān)系，完全沒那個必要。”

    蘇梁淺的口氣，正經(jīng)嚴(yán)肅的讓五姨娘都有些發(fā)懵。

    五姨娘其實并不明白，蘇梁淺一個半大的孩子，怎么好像做過母親的人似的，對孩子的事，格外的認(rèn)真執(zhí)著。

    “就像你剛說的，孩子不能選擇，但你既然選擇了將完全無辜的他帶來這個世界，就要對他負(fù)責(zé)，他要出了什么事，痛不欲生的那個人一定是你，而且五姨娘怎么能保證，你要生的話，一定是男孩兒？我最好的靠山，就是我自己，就算需要靠山，他也不會是蘇家的人?！?/br>
    她的靠山，是沈家，是馬上就要回來的沈卓白，還有謝云弈，要五姨娘真生了個孩子，就算是男孩兒，其結(jié)果也不是他是她的靠山，而是她扶持他，做他的后盾。

    五姨娘怔怔的看向蘇梁淺，半晌點頭道：“妾身明白了，是妾身的錯，還望小姐不要怪罪?！?/br>
    蘇梁淺嗯了聲，五姨娘繼續(xù)道：“老夫人終究是老爺?shù)哪赣H，心里是有蘇家的，小姐她立場不同，會鬧翻嗎？若是小姐和老夫人生出矛盾，妾身到時候還像從前一樣侍奉老夫人嗎？”

    當(dāng)初蘇梁淺救蘇老夫人那一出，參與其中的五姨娘很清楚，那是蘇梁淺的算計，之后蘇梁淺對蘇老夫人的種種，在她看來，都是為了利益，并沒有幾分真心。

    蘇梁淺往前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