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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寸芒道:“這聽上去,可不像是‘仙山’的傳說?!?/br>“哈,但我也從未見過照川島的船出來渡人。或許咱們修了長生術(shù),便不用再過忘川了吧?!?/br>“是么?可依我所見,只怕修仙界死的人比起人間界還要多些?!?/br>柳寸芒說完,凌橫波不由嘆了口氣,想起許多在爭斗中犧牲的部下:“是啊。”顧懷忽拉下了謝琀的手,回身道:“這島上什么都沒有,我們不如去船上看看吧?!?/br>凌橫波凜然一驚,猛地明白過來,原來眾人說話之間,他的神念早已將整座島都徹底搜查了一遍。這幾日里他眼看著顧懷整日與謝琀黏在一處,多有遷就之處,雖說只假作不見,不動聲色,心中難免生出些許輕視之意,但及至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這個脾氣溫和又好說話的人與眾人之間的差異,油然自心底感到嘆服。這便是群峰之巔的圓滿期,世上再無可束縛住他的事,不僅僅是在打斗之中,而是無時(shí)無刻不可隨心所欲,萬事只在一念,乾坤指掌之間。“很得意么?”謝琀冷哼一聲,捏了捏他的臉。顧懷便笑起來,歪頭道:“嫉妒么?你若肯拜我為師,我便傳你修煉之法?!?/br>“嗤,拜你為師?你每十年方得升一境,我醒來不過十年,已自涅槃期升入合體期,依我說,你該拜我為師才是?!闭f話間,謝琀已順手折斷了手中按著的枝條,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垂眼看下來。“修煉得那么快做什么?”顧懷霎時(shí)追上去,笑瞇瞇道,“揠苗助長不是好事,我倒寧愿你慢些。”謝琀正欲說“那你又為何修煉得這么快”,話未出口卻覺心中一痛,轉(zhuǎn)念已明白過來——只怕他根本沒有選擇。白櫻櫻神色復(fù)雜地望著二人飛遠(yuǎn),仿佛只要在另一個人身邊,顧懷便由那個一路殺上鐘寂界,冷心冷清,出手從不留情的燕峰主變成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軟糯溫和又促狹愛笑,眉眼生動得像是剛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無需擔(dān)憂,或許這樣也是好事?!闭f話間,柳寸芒一拍她肩頭,已追了上去。“是啊……”白櫻櫻釋然嘆息一聲,也跟了上去。凌橫波追在二人之后,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道:“不是說,燕峰主鐘情于我那個遠(yuǎn)方親戚么?”柳寸芒回眸睨他一眼,唏噓道:“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br>凌橫波一怔,也不由嘆息,什么情深似海,果然是騙人的。幾句話間,眾人已紛紛落到了幾艘不同的船上,一番搜查,便發(fā)現(xiàn)此處的船與別處不同,其內(nèi)衣物被褥一應(yīng)俱全,似乎是有人常年居住其中,只是越往外側(cè)的船,艙中條件便越差,甚至一個狹小黑暗的船艙中有三四個人居住的痕跡。每艘船里都有一個封印,顧懷識出這是一種可將人鎖在艙內(nèi)的符咒,或許是不愿教眾任意來去所設(shè)。顧懷鉆出一個船艙,遙望著島嶼喃喃:“或許,照川島的教眾平時(shí)便住在船里,地位越高,便能離島嶼越近……可島上什么都沒有,離得近又如何呢?”“誰說什么都沒有,不是有這個么?”謝琀忽將那支隨手折的樹枝,遞在他面前,“這樹頗有些稀奇,你瞧。”說著他咔得一聲將之折斷,只見斷裂處立刻便溢出殷紅黏稠的汁液,如同鮮血一般。“這是什么?”顧懷攏眉看著那詭異的血液,竟想不出這會是什么東西。白櫻櫻也湊過來,細(xì)細(xì)看了幾眼,忽地面色煞白,掩口失聲道:“莫非……是血玉脂!”“那是什么?”白櫻櫻駭然喃喃道:“血玉脂,以人血澆灌而生,食之可使修煉之人一日千里,數(shù)百年前,曾被一個邪教大肆推行,害死修士無數(shù),早已被七界峰聯(lián)手封禁,所有種子都被銷毀,怎么會還存于此地……”就在此時(shí),渾身濕漉漉的柳寸芒拿著一顆骷髏頭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神色凝重:“下面白骨成山,枉死之人怕已數(shù)不清了?!?/br>“這么說,這里根本不是什么仙山……”顧懷環(huán)顧著四周的船,耀眼陽光下大小船只隨著海浪沉浮,映著碧海藍(lán)天,美得像幅畫,但他恍惚間卻仿佛看見一個巨大的屠宰場,聲音也微微泛寒,“而是個人間地獄?!?/br>—————————————……曾有多少人被活生生抽干鮮血,葬身茫茫大海?多少人曾自此處絕望地望向這片他們以血液澆灌的土地?他們從何而來?為何被困在此地?又是如何消失?難道他們已被人解救么?又或者,已全都化為海底的累累白骨?天地俱寂,只剩海浪聲聲,沒人能給出回答。遠(yuǎn)遠(yuǎn)望去,照川島上綿延不斷的蔥郁,仿佛是碧血凝結(jié)而成。眾人默然半晌,都沒說話,各自滿腹疑問地再次回到艙中細(xì)細(xì)搜索起來。顧懷站在船上,閉上眼,強(qiáng)大如天眼的神識驟然放出,如朝光擴(kuò)散到照川島每一個角落,又仿佛將這一整片海域縮地為寸,化作眼底掌中之物,無一處不透徹明晰。半晌,他驀地睜眼,眸光一動,忽一抬手,閃爍在岸邊沙石間毫不起眼幾朵白花凌空而起,如乘風(fēng)而起,飛速落入了他的手中。他雙指捻著花梗舉在陽光下,花瓣上銀斑點(diǎn)點(diǎn),竟仿佛連成了一個符咒,他不由奇道:“這是什么?”凌橫波激動不已地自另一只船躍了過來,瞧了幾眼,莫名興奮之色都化作一片疑惑:“……這花,我竟從沒在海上見過?!?/br>白櫻櫻接過細(xì)看半晌,蹙眉搖了搖頭:“我也不識得?!?/br>柳寸芒亦道:“莫說海上,即便是在鐘寂界中,我也不曾見過。”顧懷轉(zhuǎn)眸一看,謝琀正遠(yuǎn)遠(yuǎn)靠在船艙上,凝眸望著下方的海水,似已陷入深思,對此處竟充耳不聞。“想什么呢?”顧懷幾步走到他身邊,攤開手將花遞在他眼前,“快看看,這是什么?”謝琀捏了一片看了幾眼,道:“……這花不似是自然而生,或許是一個精通符咒與仙種之人所創(chuàng)之物?!?/br>顧懷訝然望著他,總覺他是信口胡說:“自創(chuàng)物種?世上還有這么厲害的人?”謝琀挑眉一笑,眉眼間一股矜傲之意,湊在他耳邊,聲音極低地道:“我就能做到?!?/br>“……”顧懷將信將疑地盯著他,“那你倒是說說,這是什么符咒?”“……我為什么要告訴你?”謝琀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以前你怎么讓我聽你的?”顧懷失笑,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像這樣?!?/br>謝琀瞧他一眼,拇指撫了撫仿佛被春柳拂過的左臉,嗤笑道:“我以前可真好哄?!?/br>“……”顧懷磨了磨牙。見他一副又氣惱又莫可奈何的模樣,謝琀嘴角笑意都忍不住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