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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回過神來。 頓了頓,他抬腳,走到?jīng)]有儀器的那一側(cè),拖了陪護(hù)椅過去,坐在了老爺子床邊。 距離上次顧老爺子親口叫他“小川”,似乎已經(jīng)是很久遠(yuǎn)的過去了。 小的時候,顧引川對這個爺爺又尊敬又害怕。 總有一種疏離感。 父母總是帶著他游山玩水親近大自然,教他書法、寫生畫畫,給他講童話故事,把他的童年塞得飽滿且無憂無慮。 但是每次他說爺爺有點(diǎn)兇他害怕的時候,父親都總是會把他拉到一邊認(rèn)真嚴(yán)肅地教育他,正是因?yàn)闋敔斶@樣才能管好公司,才能帶給他們這樣好的生活和未來,爺爺為他們遮風(fēng)擋雨慣了,所以才兇。 顧父那時候總說,自己已經(jīng)讓爺爺失望了,他不能再說這種話讓爺爺傷心了。 想來,這竟也是很遙遠(yuǎn)的回憶了。 也只是回憶了。 “嗯,”顧引川低沉地應(yīng)了一聲,讓魏秘書的眼底都有了詫異和欣慰,“我在。” 顧老爺子的瞳孔也猛地震縮一下,蒼老褶皺的眼眶里,緩緩地積蓄起了淚水,好像讓他恢復(fù)了些清明。 他卻只沉沉的嘆了口氣,緩緩地伸出了沒有夾心電圖儀的手,卻因?yàn)闆]有力氣,只堪堪動挪了挪位置。 顧引川視線落在他干瘦的手指上,沒有動。 魏秘書有些焦急地在床頭小聲催促他:“小川……” 有那么幾秒,世界像靜止了一樣。 終于,顧引川眼底的神色沉了沉,伸出手,停頓一瞬,握住了老爺子的手。 魏秘書瞬間抬手遮住有些反酸的鼻尖,低下了頭。 顧老爺子插著呼吸管,說話一字一頓,多數(shù)還是虛弱的氣聲,格外困難。 “小……川……是……爺爺,對不起……你……” 他竟是這樣的虛弱。 曾經(jīng)叱咤商界30年,在無虞市屹立不倒的商業(yè)傳奇,一朝躺在這里,像是在地平線躍動的夕陽,再不舍也終究會隕落,徒留無奈和感慨。 顧引川沒有回答。 顧老爺子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緒和回憶里邊,艱難卻忍不住一直想對顧引川說的那許多話。 “我最近……總、總夢到你爸爸……他連爸都不肯叫我了……怪我、沒有……把你照顧好……” “我夢到他出事那天……我沒有……給他打電話……沒、怪他……” 顧老說到這里,再哽咽得說不出話。 他抓著顧引川的手也在顫抖,卻完全使不上力。 魏秘書眼眶里的淚也在繼續(xù),她聲音里的哽咽幾乎快要壓抑不?。骸邦櫩偂c(diǎn)說,醫(yī)生說您不能激動,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她是想勸顧老對過去看開點(diǎn)。 但是人之將死,牽掛的,無非也就這些了。 顧引川深深吸了一口氣,視線終于緩緩落在顧老爺子臉上:“并不是因?yàn)槟??!?/br> 他的聲音低沉,猶如傍晚的鐘,為一切落下帷幕:“我后面查過,那次出事的根源是雪天路滑還有貨車司機(jī)疲勞駕駛。和你沒有關(guān)系?!?/br> 他幽深的眼底也平靜無波,像是沉靜了萬年的湖泊:“即使沒有你那通電話……結(jié)局也不會有什么改變?!?/br> 這些話,從顧引川嘴里說出來,像是沒什么感情地談起往事,但是對于顧老爺子,卻如同死前的大赦和解脫…… 魏秘書終于忍不住,即使捂著口鼻低下頭,淚珠還是大滴地砸在了鏡片上。 她猛地回過身避過,死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臉憋得通紅,脖頸上的青筋也突了出來。 顧引川唇角的弧度有些苦澀,眼底卻是難得的平靜無波:“我那個時候太難以接受他們離開的事實(shí),又不知道該怎么和你相處……所以把一切都怪到了你的頭上?!?/br> 十幾年過去了,這是顧引川第一次對顧老爺子說這樣的話。 顧老爺子蒼老的眼底的濕意再也夾不住,順著眼角深深地溝壑蜿蜒下去。 他激動地臉頰泛紅,倒像是憋出了一絲血色,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顧引川沒再說下去。 他覺得這就是自己想說的該說的了,這應(yīng)該是也是顧老爺子最想聽到的了。 許久。 顧老爺子終于慢慢的平復(fù)下來。 似乎又想到什么,顧老爺子薄唇翕動了一下,終究化成了沉沉的一口氣,沒再說下去。 等了等,顧老爺子把視線移到魏秘書背影上,指尖動了動。 徐鶴拍了拍魏秘書的肩:“顧總叫你。” 魏秘書吸了吸比了,搓了一下臉,頃刻恢復(fù)了情緒。 她轉(zhuǎn)過來,也繞到顧老爺子床邊來:“顧總,什么事?” “小魏……”顧老爺子說話帶著虛弱的氣聲,魏秘書微微低下身子,湊近了去聽,“遺囑……遺囑的事,就靠你了……” 魏秘書才收斂住情緒,因?yàn)轭櫪蠣斪舆@一句話,眼淚再次漫出來。 她抿唇忍住,很快應(yīng):“哎,您放心。顧總……還有別的事嗎?” “你跟小川不對付……這些年,你對顧氏功不可沒,等……我走了,”顧老爺子喘了一下,緩了許久才接上話來,“你想的話,就去……過自己的日子,兒孫自有兒孫?!〈ā兄饕姷摹?/br> 跟了顧老爺子這么多年,魏秘書幾乎是瞬間就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代表的是顧老爺子這一代的觀念和權(quán)威,顧老爺子這么做,無疑是直接讓權(quán),把顧氏全權(quán)交到顧引川手上。 調(diào)整了下哽咽的聲音,魏秘書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清晰一些:“好……我明白的。我也正好好好休息一陣,去做點(diǎn)想做的事?!?/br> 交代完魏秘書,顧老爺子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顧引川。 “小川……爺爺把公司交到你手上,不是……讓你把它做多大,多好……是想,到哪,都能有你的……容身之所……” 顧老爺子硬氣了一生,從來沒有低頭說過一句軟話。 他的的妻子走得早,那之后他沒再娶,一個人把生意做得這么大,一直做到顧氏的商業(yè)帝國; 顧老爺子唯一的兒子和兒媳離去以后,他從沒強(qiáng)壓顧引川低頭對他示好,這么多年疏離冷硬得撐下來; 十年前,顧引川出事后,顧老爺子聽從心理醫(yī)生建議,把他送出了國,一別就是十年,他也硬撐著沒有言語。 直到半年前,他被查出肺癌晚期。 就好像整棟大廈從地基開始坍塌了,顧老爺子強(qiáng)硬了一生,忽然就被疾病壓垮了。 顧老爺子有些逼迫顧引川回國的意思,怕十年一別就是永恒,也怕自己走后,這兒子留下唯一的牽掛卻還過不好這一生。 “辛銘的事……也許,真是我錯了……” 時至今日,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