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
頭來一雙眼睛盯著惠娘。女人皺了皺眉,實(shí)在是不喜歡小輩有那樣忤逆的姿態(tài),不過想著畢竟初來乍到,又是個孩子,便暫時壓下嗔意,抬頭問了四姨:“有名字沒有?”四姨說:“本來是有個名字的,不過不大雅致,想來姑娘還是應(yīng)該取個好聽些的名字,惠娘想一個吧?!?/br>惠娘就又打量起這丫頭來。“你原來叫什么名字?”“……”四姨又慫了慫她:“哎,惠mama問你話呢?!?/br>“阿二?!?/br>她聲音很輕,像是送牙齒縫里溜出來的兩縷氣。惠娘的手有一下每一下地輕篤著椅子扶手:“那這名字確實(shí)是不成的。我想想呀……‘楚云暮,湘江處’,叫你蕓湘好不好?”女人對上她那樣一雙眼,又“嗯?”了一聲,可這丫頭就是嘴硬不肯開口。四姨嘆了口氣,低聲與她道:“惠mama給你新的名字,你要謝謝她才是。問你呢,要說話知道嗎?!?/br>“我不……”“什么?”惠娘眉頭皺的更深了。“我不!”這小丫頭驟然抬頭發(fā)作,猛地將身后四姨推開了要朝外跑去,朝著他們大喊道,“我才不要在你們這個地方當(dāng)婊子爛死在這兒呢——!”她速度很快,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得和頭野狼般朝門口跑去,蹬蹬的腳步聲像是小鼓拍在了青石磚上。改改最快站起來,想也沒想跨步出去,從那丫頭身后一把扯住了她衣領(lǐng)把她拉住。女孩子轉(zhuǎn)身對準(zhǔn)了改改臉上就是一拳頭,她又是踢又是踹的,大聲吼道:“我要回去!你們放開我!”那一拳雖說是叫青年避開,可丫頭略長的指甲卻在改改左邊面頰上留下了好長一條細(xì)傷口,血珠滲了出來,惠mama走過來的時候倒吸了口冷氣,想也未想一巴掌扇在了這野丫頭的臉上,將她一下的打愣了過去。“你師兄的臉是吃飯用的!劃花了就憑你現(xiàn)在這身價(jià)賠都賠不起!”改改抱著這小丫頭,能感覺到她渾身都在發(fā)抖,有那么一瞬間,她身子仿佛軟了,“咚”的一下滑落在地上,眼淚說流就流出來,哭喪著嗓子兩手垂拜似得朝他們道:“我求求你們了,讓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我……我求求你們!我想回去,我想回去見見我爹娘,見見我阿哥阿姐和阿妹!”惠娘拉了她起來,反手在她臉上又摑了一巴掌,兇狠著一張臉朝她道:“你是鳳軒齋買回來的,你爹娘既然能干出這檔子事就沒想過叫你再回去?!?/br>“不是的,是為了我娘的病啊——我求你了,求你!”她犟著身子整個人往門那邊斜,眼睛直盯盯就看著門。“求你們!你們是好人,你們比那個姓胡的要好!我求求你們了!”如笙正站在門口。丫頭還在哭喊:“求你們了,讓我出去,讓我走吧!”惠娘擰著她衣領(lǐng)子朝如笙道:“關(guān)門!”四姨過來改改身邊看他臉上的傷。如笙站在門前愣了一下,他瞧了眼師兄,又去看師父,最后目光落在那個在天井下哭鬧著的小女孩,還是轉(zhuǎn)過身去把那扇梧桐大門一點(diǎn)點(diǎn)的關(guān)上了。在那個丫頭黑豆似的眼里,那外面的青瓦白墻就隨著漸漸合上的門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失。隨著最后一聲合門時的輕響,她哭喊的聲,也一剎那時斷了。第十二章日頭一點(diǎn)點(diǎn)的西斜,如笙跟惠娘回房里頭唱曲練琴,照著今日唱過的再在mama面前唱一遍,接著又能聽見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彈琴聲。如笙琴一直彈得都不大好,像是手指頭天生不靈巧,可要是這樣講呢,吹簫的時候那手藝又不差,惠娘為著這事沒少罵他,可罵了又不頂用,拿起三弦來彈不順還是彈不順,都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那邊廂傳來惠娘呵責(zé)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三弦有一腔沒一腔傳過來,跟快沒了氣兒的癆病鬼一樣。屋子里,四姨正往改改臉上擦藥。她眼神里頭滿是心疼,這長長一條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改改卻好像沒有那么在意,四姨與他說這傷口碰不得水,結(jié)痂時若癢也不能去撓時,他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指尖描過桌面上的木紋。“你聽見沒有呀?!?/br>“嗯,聽著了?!?/br>四姨看著他那副模樣,也是有些懊惱:“那死丫頭也不知道個輕重,帶她回來的時候胡老三還與我下了保證,說什么是個乖巧聽話的主。”她冷哼一聲,“現(xiàn)在看來,瞧這是個燙了手的山芋,巴不得快點(diǎn)丟出來。”“我看看五官聲音都挺不錯的,也許教訓(xùn)的好了是個苗子?!?/br>他伸了手倒茶,沒怎么意識到的還拿肩膀蹭了蹭臉,四姨見了又“哎喲”地喚起來:“我說讓你小心著,你倒是小心著呀!你看看你的臉,這要是留疤了將來還怎么上臺呢!”“四姨,我一個男人家臉上掛點(diǎn)傷又不打緊,您那么緊張做什么?!备母男Φ臒o奈,他捧著桌上的小鏡子自己看看,那那一條傷口就細(xì)細(xì)的一條,是惠娘和四姨夸張了。哪想四姨聽了這話努了努嘴:“什么不打緊的?你見過哪個‘林黛玉’、‘杜十娘’、‘楊貴妃’臉上掛了彩的?”“好啦好啦,我曉得了?!备母目戳怂谎?,不想叫她繼續(xù)緊張,又側(cè)耳聽了聽西廂房,那個小丫頭被關(guān)在四姨隔壁的耳室里頭,明明下午還吵嚷的厲害,這個時候了一點(diǎn)聲響都沒有,“要我說還是想想蕓湘那丫頭吧。如若留不住,管不牢,還是得您往胡老三那邊送去?!?/br>取了名字就算是樓里的姑娘,只是那丫頭的臭脾氣,管不住了,將來就是個禍?zhǔn)隆?/br>“我就指望著胡老三這幾日可千萬別溜走了。要是送不回去了,還想著怎么解決呢??龋贿^來這兒的有幾個姑娘是真心愿意?只是沒想到才六七歲的年紀(jì)能那么罵出來。”她下午時罵的一句“婊子”這會兒還在改改腦子里頭,那么小的年歲不知道是誰教的,別的小孩子總歸都還是嬉嬉鬧鬧凡事不往心里頭去,偏偏這丫頭能一雙眼滿是憎恨瞪著別人,像是苦熬了幾十年的鬼。“不過我看,這孩子膽子和心性確確實(shí)實(shí)比同年齡的小娃娃要厲害。”改改微挑著眉想著她下午時候那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她那哭罵捶打,驟然跪下時的苦苦哀求,像是早就有了幾分計(jì)劃的。你說那么小的年紀(jì)該是誰教,那也不大可能,她在胡老三那兒無親無故,誰能教她這個?那邊是自己想的,自己想,估計(jì)小小年紀(jì)想不到,大約就是在胡老三那兒呆的日子里頭看了別人做的事情自己學(xué)來的。四姨“噯”嘆了一聲:“這要是不聽罵,咱們又留不住。罷了,先讓她在這兒住個幾天,說來說去,進(jìn)了淮景河總比去那皮巷口、六一街要好,入了我們鳳軒齋,也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