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帶笑的聲音就打斷了我們的圖謀：“真是兩個狡猾的小東西?！?/br>
我驚訝地回頭一看，戴著羊魔面具的弗蘭正側(cè)身靠在門框上，攤著一只手，做出莫可奈何的樣子：“真是搞不懂，你們才多大，為什么就不能像普通的小孩子那樣天真可愛呢？”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難道他竟沒有一絲腳步聲嗎？

以我和西澤爾的警覺，居然連門什么時候打開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西澤爾看著他的面具：“你是羊魔？”

“真是見多識廣啊，小少爺?！备ヌm發(fā)出贊嘆的笑聲，“見到我，倒是既不害怕也不緊張?！?/br>
西澤爾反問道，“害怕有用嗎？”

“有用啊。”弗蘭調(diào)侃道，“想你這樣漂亮的小少爺，害怕起來楚楚可憐的樣子很讓人動心呢?！?/br>
西澤爾的眼神一下子冷下來，盯著弗蘭。

“哈哈?！备ヌm隨即擺了擺手，“抱歉抱歉，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嘛。我看你們太嚴肅，所以開了個玩笑。”

說完他很有風度地一個側(cè)身，讓開了房門，“請吧，如果你們一定要現(xiàn)在就離開這里的話?！?/br>
我和西澤爾對看一眼，彼此的眼睛里都露出懷疑的神色。

弗蘭撐著腰，嘆了一口氣：“這樣都還不相信嗎？剛才是誰說我們不過只是一群隱修者結(jié)成的兄弟會而已？難道你對自己的判斷都懷疑嗎？波吉亞家的小少爺，還是說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野心勃勃呢？”

一串頗為尖銳的問題讓西澤爾沉默了。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對我說，“米凱萊托，你回家去通知皮埃羅和穆里，告訴他們我們已經(jīng)脫離危險，以免父親和兄長為我擔心?！?/br>
我點點頭。

“我就在這里等父親派人來接我。”西澤爾接著說。然后他轉(zhuǎn)向弗蘭，頷首道：“抱歉，閣下。生而為波吉亞家的人，從不知信任為何物。雖然我無法信任您，但您從臺伯河里將我們救起，我由衷感激。如果您有什么需求，我們波吉亞家一定會盡量滿足您的?！?/br>
弗蘭淡淡笑了一聲：“聽起來倒是異常誘人呢。于是我記下了，小少爺。”

說完他一揮手指轉(zhuǎn)身離去，披肩隨著氣流卷起一個瀟灑的弧線。

我正準備也隨后離開，西澤爾卻叫住了我。

“等等，米凱萊托?！?/br>
我停下。

西澤爾靠在枕頭上，垂著眼，漆黑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目光，讓我難以猜測他現(xiàn)在的心思。

“在你回去之前，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彼f。

我支著下巴，“嘖，我怎么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可以不答應嗎？”

西澤爾沒有說話，但是我可以聽到他在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哈哈一笑：“你先說說看吧?！?/br>
西澤爾聽罷抬起頭，那雙漆黑而深不見底的眸子看著我：

“我要你應承我，米凱萊托?！?/br>
那雙眼里除了我的影像之外，只余一片無盡的純黑，毫無雜質(zhì)。

如我第一次看見他睜開眼睛那樣，我心里一跳。

西澤爾說，“除了我以外，不要讓任何其他人知道你可以說話。除了我?！?/br>
第十章家族（上）

我走出門外，走下樓梯，酒館大堂里喧鬧的聲音撲面而來。

那刺耳的劣質(zhì)提琴正在演奏著熱烈歡快而旋律簡單的舞曲。

樓梯的拐角處，弗蘭正站在那里，靠著扶手，似乎就是等著問我一樣：

“你真的答應了？”

我聳聳肩。

羊魔面具探究地迎向我的臉，弗蘭不可思議道：“天吶。你真的答應了！”

我斜了他一眼：弗蘭，偷聽別人說話是你的習慣嗎？

弗蘭也聳聳肩，“我只是好奇罷了?！?/br>
然后他又追問道，“你真的不說話了，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你會答應他？”弗蘭驚訝道，“那聽起來完全是無理的要求，不是嗎？要一個會說話的人永遠保持沉默，就像是要一個健康的人永遠不撒尿一樣?！?/br>
我噗的一下笑出聲來，搖搖頭——

你說的沒錯，弗蘭。但是我相信西澤爾的考量。他既理智又很聰明，雖然他沒有跟我解釋原因，但是我愿意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弗蘭難以理解地贊嘆道：“真有你的?！?/br>
然后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算了。你去吧，我讓人借給你一匹馬，從這里出去沿河往北，到波吉亞家的南宅還有一段路?！?/br>
我點點頭，穿過酒館大堂朝門口走去，走出幾步我又轉(zhuǎn)回頭，看向弗蘭道，多謝。

弗蘭一笑，“我真希望你能開口跟我說出來，而不是用我教你的方法用眼神暗示——這讓我有點受傷，米凱萊托?！?/br>
說完向我揮了揮手。

從真宗會的地下會堂出來，臺伯河就在不遠處，這里是羅馬城南面的最邊緣，城墻目視就能看見，騎馬走到高處甚至能看到臺伯河的入?？凇?/br>
我調(diào)轉(zhuǎn)馬頭沿河岸往北，快馬騎回了波吉亞家的宅邸。

不出所料，穆里已經(jīng)帶了大批人手去沿河打撈，想必已經(jīng)考慮到了最差的結(jié)果。

我剛拉住韁繩，在門口正好碰到皮埃羅?路易吉出來。

“米凱萊托！”皮埃羅?路易吉先生驚喜地看見了我：“你還活著！太好了！西澤爾呢？他還好嗎？”

我下馬，用手勢向他簡單的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并且讓他通知公爵大人去接西澤爾回來。

“公爵大人正在想辦法找人，你回來的正是時候！”皮埃羅立即轉(zhuǎn)身進去，沒過多久，就看見佩德羅?波吉亞疾步走出庭院大門，他的馬童為他牽來了坐騎，他毫不耽誤地翻身上馬：“米凱萊托，你帶路，去西澤爾那里?！?/br>
我點點頭，騎馬向前。

在路上，公爵大人又問起了西澤爾受傷的情況，我跟他描述了一下西澤爾的傷勢，公爵并沒有說什么。他依然表現(xiàn)出毫無破綻的平靜，但那凝重的眼神里卻還是能看出一絲隱憂。

我想其實公爵是非常愛護西澤爾的，雖然他的關(guān)心一點也不肯表現(xiàn)出來。

我們來到真宗會的酒館門前，酒館里的市井百姓聽到動靜紛紛涌了出來，用新奇且艷羨的眼光望著我們，像是從未見過像這樣衣飾華麗又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