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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了,你自個兒玩?!?/br>他方一轉身,卻被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一張鬼臉微微嚇了一下——鬼妹站在他身后,笑得有多可怖便有多可怖。他摸著鬼妹的頭,低聲問道:“你怎么跟來了?”“喵嗚——”軟軟的貓音剛落下,烏卒卒便從鬼妹空蕩蕩的軀體內跳到蕭斜陽的肩上,討好地用腦袋蹭著蕭斜陽的側臉。蕭斜陽把黑貓塞回鬼妹的懷里,淡聲道:“我要去打探點事情,帶著你們不方便,你們先跟黃牛玩一會兒?!?/br>說罷,蕭斜陽便一個輕躍,跳上了客棧房頂,隨后一個倒掛,翻身躍進了步傾流所在廂房。暗夜里,步傾流對著蕭斜陽輕輕搖頭,低聲道:“你在屋外的那段時間,我已向店家打探過,他就在你我對面之廂房。”蕭斜陽跟著步傾流潛入了司空月落腳的客房,只見衣物皆擺得整整齊齊,不像是與人發(fā)生過爭執(zhí),那便是說,司空月不是被人抓走的,他是自行離開的。蕭斜陽問道:“那你有否向店家套話?知他什么時候見過司空?”步傾流答道:“店家講,昨日還見到他。”蕭斜陽分析道:“依你所言,司空月絕不會是個沒交待的人,可他出山三日,卻從不遣人送信予你,告知你他目前境況。會不會是,他為某些人所監(jiān)視,怕泄露了你我行蹤,故而不敢輕易送信予你?”步傾流道:“他若是為人所監(jiān)控,必定會想方設法離開這處地方,不可能坐以待斃?!?/br>蕭斜陽道:“或許他逃脫不得,因而敵不動他不動;或許他正欲反將對方一軍,因而正在設法等對方落入他所設之陷阱??刹徽撍龅降氖呛畏N境況,我相信,他一定會回到此處,我們只需在此等待?!?/br>步傾流抬眼,望著窗外那片夜色,表情平靜,片刻后,他拉著蕭斜陽的衣袖,與他一同隱身在廂房橫梁處。皎潔的月光逐漸破開灰暗的夜色,被風撩開的紗窗,在地上投映出一帕方形月色。兩人一等,便是一個時辰有余,蕭斜陽一邊閉目養(yǎng)神,一邊側耳傾聽,可就是等不來半點有關于司空月的動靜。再等下去亦不是辦法,蕭斜陽決定再去向店小二套取些消息,就在他推開房門的那一瞬,一陣陰風帶著一股濃烈的尸氣,直直刮到他眼前。蕭斜陽面色一沉,冷眼往客棧最底層看去,只見一名頭戴斗笠的男子,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客棧的正中央,他身后,七名身穿茅草衣的人正穩(wěn)穩(wěn)地站成一列。不,那些東西不是人,那是——尸體。彌漫在空氣間的濃烈尸氣,便是由這七具尸體散發(fā)而出。似是察覺到蕭斜陽的注視,趕尸人抬起頭來,隔著斗笠下的素白遮面紗,就著皎潔的月色,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蕭斜陽一眼。蕭斜陽只覺這人身上死氣沉沉,生命似是行至末路。步傾流壓制住凌月的劍氣,不動聲息地翻出窗外,再從另一方位翻身而入,正好落在了蕭斜陽的斜下方——那名趕尸人的身后。空氣間彌漫著一陣尸體腐爛之時的糜敗氣息,給這場無聲的對峙添上凝重卻詭異的氣氛。感到場景僵硬,趕尸人淡然一笑,就著暗啞而虛弱的聲音,解釋道:“我是老了,不中用了,趕次尸,卻辛苦得半夜闖進客棧里休息,自以為做得無聲無息,卻不想還是驚動了二位公子?!?/br>這趕尸人絕非尋常之輩,看來江湖經(jīng)驗老道,否則不可能一眼便看出,眼前兩位是公子。蕭斜陽不再跟他客氣,他翻身而下,正正坐在趕尸人對面,試探道:“這些尸體,一陣腐敗氣息,怕是死去多時。不知他們因何而死?”趕尸人道:“我只區(qū)區(qū)趕尸人,只負責將碎裂掉的尸體拼湊好,再連夜將它們送回故鄉(xiāng),好讓它們葉落歸根。”言下之意,死者死了多久,因何而死,他區(qū)區(qū)一名趕尸人不可能知道。蕭斜陽打量著那七具排列得異常整齊的尸體,只覺其中一具尸體的姿勢動作尤為奇怪——那具尸體尚未腐敗,不像是死去多時,尸體身上沒有任何尸氣,只有一層極深極深的怨氣。只有活人才會被怨氣纏上,而這個活人,要么是與這死去的怨靈有仇,要么是天生召陰。蕭斜陽猛然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具尸體從尸隊中抽出來,眼前的一幕發(fā)生得太快,趕尸人只能驚愕地站起來,背后衣衫被冷汗?jié)櫇窳艘黄?,他失聲喊道:“這位公子,意欲何為?!”見趕尸人抽出紙符,步傾流三步上前,將開刃的凌月架在趕尸人脖頸處,不容趕尸人有進一步動作。蕭斜陽扯去‘尸體’身上的茅草衣,只見茅草衣內里一片濕潤,滿是腐尸身體內流出的綠水,而眼前這具‘尸體’,卻不見有任何腐敗癥狀。蕭斜陽敢肯定,眼前這具絕不是‘尸體’,他是活生生的人,就在蕭斜陽想要撕走他臉上那層皺巴巴的用作偽裝的死皮之時,纏繞在男子身上的怨氣突然猛地向蕭斜陽撲過去。蕭斜陽抽出一道紙符,將那怨靈壓在紙符下,便去撕走那名男子面上的易容。男子露出真面目的那一瞬間,蕭斜陽微微驚愕,便是連步傾流,也不禁臉帶震驚,但反應最大的,是趕尸人。趕尸人像是接受不了現(xiàn)實般,直直地跌坐在地上,隨后驚慌失措地爬向司空月躺著的位置,摸了摸司空月的身子,又撿起那滿是尸水的茅草衣,哽咽著道:“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尸體呢?我的尸體呢……?誰換走了?!誰換走的?!我……我怎么跟他鄉(xiāng)下人交代……怎么向他鄉(xiāng)下人交代……?活這短短幾十年……幾十年……到頭來,盼的不過是葉落歸根,去世后入土為安……可到頭來連尸身也不見了……怎么盼落葉歸根……怎么……怎么盼入土為安……!到底是誰這么殘忍……這么殘忍……地……將它換走了!”看著趕尸人泣不成聲,蕭斜陽眼里的冷意漸漸消散,趕尸人之所以成為趕尸人,多半是家里不幸,小者命途多舛,大者家破人亡,因而方要替人趕尸,為家里族里添點陰德。將遠在他鄉(xiāng)的死者尸體拼湊完整,送回死者所生長的故鄉(xiāng),是趕尸人最大的職責所在,可如今……某些人卻因為某些目的……作出一點也不敬重死者的事,實在可惡可恨。趕尸人哭得聲嘶力竭,他拉扯著蕭斜陽的衣衫,徒剩下滿腔的愧疚與自責,他無力道:“公子……!這可讓我怎生是好……!我乃即將死去之人,這是我趕的最后一趟尸……最后一趟……一世的名聲沒了不要緊……怕就怕……我再也沒機會尋回這尸體……讓它葉落歸根……我恨!我恨!我恨……阿!”趕尸人趴伏于地上,滴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