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俊去夾排骨的手，說：“合著沒怪到你身上，你就沒事。自己不是好人，還試圖教壞meimei?！?/br>
    她一邊數(shù)落著，一邊夾排骨到謝書約碗里，說：“多吃一點，又瘦了?！?/br>
    “我哪敢教壞阿約?！敝x書俊哭笑不得，“我也瘦了，但是我不配吃排骨嗎？”

    老太太挑剔看他一眼：“你沒橫著長就不錯了。”

    “我不是您親孫子？”謝書俊貧嘴。

    “你是我親哥哥?！敝x書約將碗里的排骨挪到謝書俊碗里。

    “還是我親meimei好。”謝書俊喜笑顏開。

    兄妹兩人插科打諢，一人一句，還以為老太太看不出他們的心思，不過她也不再提杜子宣的事，讓他們糊弄過去。

    謝書約知道程仲賓已經(jīng)回院子，那會兒和杜子宣說話時，她聽到外面的汽車響動。晚飯后，她剛從家里出去，就見到他和陶景華面對面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陶景華笑容滿面。

    謝書約一直都知道，陶景華對程仲賓有點意思。不然她也不會對杜子宣說出讓程仲賓拖住陶景華的話。但是親眼看到他們有說有笑，她心里卻有些發(fā)堵。

    她覺得不太舒服，轉(zhuǎn)身往屋里走。

    程仲賓瞧見她了，及時開口：“阿約?！?/br>
    他之所以在院子里，就是等她出來。只是陶景華先找上他，替她哥哥詢問買房的事情，又問有沒有優(yōu)惠。程仲賓給了優(yōu)惠，同時又給了她售樓部的聯(lián)系方式，她大概是真高興，再三道謝，他不好抽身，耐著性子周旋。

    哪想到謝書約出來，看他一眼，轉(zhuǎn)身理也不理。

    程仲賓走了過去，正好謝書俊出來，他說：“仲賓哥，我正想找你?！?/br>
    于是那天晚上，程仲賓沒有和謝書約說得上話。第二日一早，工程部call電話叫走他，新項目世紀花園圖紙出來，他去開了一天會，等到回來的時候，謝書約又不在家里，她回學校為室友慶生。

    程仲賓琢磨謝書約心思，回想起來，她的不對勁，是從上周末開始，她問他會不會一直對她好。他琢磨了一遍當時的對話，可不可以理解為，她想占有他的好？

    程仲賓這樣一想，豁然開朗，臉上露了笑出來。

    此時電視機開著，雁城衛(wèi)星電視臺播當?shù)氐奶鞖忸A報，程母養(yǎng)成了習慣，每天固定時間調(diào)到這個頻道。

    天氣預報播完，程母突然語出驚人：“仲賓，你對阿約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想法？”

    程仲賓拿煙的手指頓了一下。

    一旁程仲妮主動承認：“是我講的，二哥，我覺得你喜歡阿約jiejie?！?/br>
    這個周末，程仲妮終于軍訓完。下午母親與她說話，憂愁程仲賓的婚事，她沒忍住話，透露自己觀點。

    謝家大伯過世那晚，二哥替阿約jiejie擦眼淚的時候，她就隱隱約約覺得他對她不尋常，后來日常接送她們上下學，陪她們到香港玩，二哥對阿約jiejie不是一般的體貼，她這個meimei都比不太上。

    她倒不怕程仲賓怪她多嘴，反而得意洋洋：“我沒有講錯吧?！?/br>
    關于喜歡謝書約，程仲賓沒什么好隱瞞的，他痛快道：“你沒有講錯，我確實喜歡阿約。”

    程仲妮立刻轉(zhuǎn)向母親，高高興興道：“mama你聽，我根本不會亂說話，二哥就是喜歡阿約jiejie，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br>
    程母沒有理小女兒，臉上露出憂愁的神色來，她不得不多心，告誡：“你可不能亂來，阿約是我們親眼瞧著長大的，和外面那些女孩子不同?！?/br>
    程仲賓終于點燃煙，他好笑道，“哪有什么外面的女孩子，我不是亂來的人。”

    已是十月末，雁城卻還熱，老房子沒有安裝空調(diào)，落地電風扇嗡嗡轉(zhuǎn)，左右搖頭，送出習習涼風。

    程母已經(jīng)不年輕，女人吃過苦，最容易在眼睛里留下痕跡。程仲賓建樓發(fā)跡后，她才專心做起家庭主婦，這幾年皮膚倒是養(yǎng)白，眼睛脆弱，不易修復，里面滄桑出賣早年辛酸，而等到后來醫(yī)美興起，她都是老太太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程母鄭重問他。

    程仲賓徐徐吐出一口煙，他認真的神情隔著裊裊青霧，說：“你不是一直想要兒媳婦嗎？我想阿約你一定喜歡?！?/br>
    第44章

    那天謝書約上了勞動課，掃樹葉，除雜草，活動量大，累得她抬不起胳膊。這門課后來被多數(shù)大學被取消。

    夜里溫度還高，宿舍陰暗，蚊子鐘愛這樣的環(huán)境，桌上燃了蚊香，一縷細細青煙還未騰高，就被頭頂?shù)跎鹊娘L截斷。

    謝書約又累又閑，將蚊子扇出她的床，夾上紗帳，躺下來聽歌。

    九月時，宣布不再出粵語專輯的王菲果然出了一張國語專輯，其中一首，謝書約百聽不厭。

    她聽著聽著，不禁跟著哼起來。她只哼容易唱的調(diào)子：“求之不得，求不得，天造地設一樣的難得。喜怒和哀樂，由我來重蹈你的覆轍……天曉得，既然說，你快樂于是我快樂……”

    突然手機震動，家里撥了電話過來，她扯下兩只耳機，摁下接通鍵，貼到耳邊。

    那邊傳來奶奶的聲音，老太太問她：“阿約，吃晚飯了嗎？”

    “今晚食堂菜單，燉白菜，rou沫豆腐?！敝x書約報菜名，翻個身趴著，胳膊墊在枕頭上，問，“奶奶你想我了？”

    “想得美，你不在家里才好，眼不見心不煩?！蹦棠绦χf。

    “大大年紀，不要口是心非?！敝x書約兩只腳后踢。對面床的譚家英透過朦朦朧朧的紗帳，瞧見她兩只白皙纖細的小腿輕輕搖著，仿佛電影慢鏡頭，她愣了一下。

    奶奶不和她廢口水話，她拉回正題：“我有事問你?！?/br>
    謝書約不怎么認真，漫不經(jīng)心問：“什么事呀？”

    “你覺得仲賓怎么樣？”

    老太太提到程仲賓，謝書約立刻端正態(tài)度，她晃著的小腿立刻停下來，好奇問：“為什么這樣問我？”

    謝書約第一時間覺得不好，難道哪家長輩請奶奶做媒，老太太考慮給仲賓哥介紹女朋友。

    不想奶奶卻說：“今天下午，仲賓mama問我，你和仲賓有沒有可能。”

    謝書約一顆心忽然快起來，她立刻掀開帳子下床，顧不得蚊子咬，踩了拖鞋到小陽臺，明知故問：“什么可能呀？”

    “就是能不能成一對?！崩咸挂詾樗娌欢?，索性說通透，又為自己的先見之明得意，“之前我就說吧，仲賓對你好得不正常。本來他mama說那種話，我還以為只是他mama的意思，剛才他來了家里一趟，他自己也是這樣的意思，你要是愿意，你們可以先訂婚，等你大學畢業(yè)后再結(jié)婚?！?/br>
    那時候，在校大學生還不能結(jié)婚，如果擅自結(jié)婚，會被強制退學。這一規(guī)定，直到二〇〇五年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