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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的灌木當(dāng)了這么久的免費屏障,臨別前送了元澈一點小禮物——在他站起來的時候,貼著臉頰劃了不輕不重的一道。元澈蹙了蹙眉,沖到舌尖的一聲“嘶”被強行壓回去,他迅速抬手擦了一下,手背蹭上幾點抹開的血珠。唐染打開手機的電筒,剛從灌木叢里邁出來,就看見元澈臉上一道滲血的印子,抬了抬手:“你這里……”元澈本能一躲。他的照明還沒來得及打開,沒看清腳下的路就閃,腳下一空,整個人往一邊栽去——唐染很冤,他就是想指一下而已,并沒有碰上去的意思,誰知道對方這么大反應(yīng)。他在石子路邊蹲下來,伸出一只手掌,去拉右臂撐在下面溪水里的元澈:“哥,您能不能看清楚了再閃……”元澈狼狽而不失骨氣地扇開援手,左手撐地借了把力,自己站起來邁上小道,右臂被深秋的溪水過了一遭,感覺有數(shù)百根銀針在上面亂舞。右側(cè)的小臂從表皮到外衣濕了個透,與身上其他地方形成鮮明對比,顯得越發(fā)濕冷難以忍受,恨不能揮刀剁手。他沒什么表情地擰去衣袖上累贅的水分,壓制著半邊身子本能的發(fā)抖的沖動,深吸一口氣:“離我遠(yuǎn)點?!?/br>唐染選擇性失聰,看著那濕答答往下滴水的袖子,自己先輕輕打了個寒顫,而后靈光一閃,在口袋里摸索一陣,遞了簇火過去,在元澈右臂邊左右挪動著烘烤。……暖和倒是暖和了不少,就是有種烤羊腿的即視感。元澈垂著眼皮擰水,沒能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燃料是什么,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幾張待復(fù)印的卷子已經(jīng)燒得渣都不剩了。元澈:“……”“我可不是故意的啊,”唐染欲蓋彌彰地辯解,“本來是想拿去復(fù)印的,誰知道半路給你用了?!?/br>幾張卷子不足以烤干浸透水的衣物,火一滅,風(fēng)一吹,那種行將剁手的感覺又自動歸位了。唐染手伸進外衣口袋摸索了一圈,勾出一串鑰匙來:“我衣服穿的多,去器材室換給你幾件?!?/br>***校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翻墻出去是不太現(xiàn)實的——盛景的圍墻在防攀爬這方面做得堪稱一絕,墻高不說,上面還爬滿了藤蔓帶刺的植物。之前在教室元澈還心說了一句“不走還在這過夜不成”,誰知轉(zhuǎn)眼就成了真。唐染褪下外衣后,又脫了件連帽衛(wèi)衣下來,露出了里面另外一件無帽衛(wèi)衣。……衛(wèi)衣套衛(wèi)衣,也是挺有想法。唐總把連帽的那件遞給元澈,自己還要再脫。元澈:“可以了……一件夠了。”唐染說:“沒事,我里面還有兩件襯衣?!?/br>元澈略帶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時值深秋,但氣溫還沒有低到需要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地步——當(dāng)然,唐總就是穿兩層衛(wèi)衣加兩層襯衣也不像粽子。感受到元澈疑惑的目光,唐染解釋說:“氣溫變化大,不一定每天都回家,就多套幾件備著?!?/br>元澈接了唐染的衣服,暫先搭在器材室的簡易衣架上,背過去一件件地脫掉上衣。他身量頎長,雖然瘦,但并不是竹竿似的皮包骨,肩寬腰窄,手臂腰線都透著一股屬于少年人的力量感。唐染開著照明的手機扣在一旁的儲物架上,元澈的影子隨著動作在墻壁上微微晃動。空間逼仄,唐染的目光在墻壁上游離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地轉(zhuǎn)移到影子的主人身上。元澈背對著他,脫掉最后一件上衣,肩胛骨清瘦的線條在昏暗的燈光下一覽無余。光潔的左肩上橫著一條細(xì)長的痕跡,在這個光線下看不太分明。器材室隔絕了外面的冷風(fēng),但里面沒有供暖,溫度也高不到哪里去。元澈將上衣褪盡,很快抓起搭在一邊的連帽衛(wèi)衣套了下去,把衣服下角拉到合適的位置。考試這兩天不用穿校服,他下身穿了條低腰的牛仔褲,衛(wèi)衣落下去前的最后一秒,唐染的視線不自覺地跟著下落,腦子里閃過的最后一個念頭是:“臥槽,好像還特么有腰窩?!?/br>元澈一轉(zhuǎn)身,就聽見唐染不自然地干咳了一聲,莫名其妙地問:“那個,你還有別的衣服泡濕了沒?”元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每樣衣服都穿了兩件?”“是啊,”唐染很快恢復(fù)了泰然自若的狀態(tài),重新找回了不要臉的感覺,“我內(nèi)褲也穿了兩條,用不用分你一條?”元澈:“……”果然,這貨正常不過三秒,又找抽來了。兩個人在器材室的兩排儲物架中間打鬧了一陣,沒能分出個伯仲來——上一秒這個把那個反剪著手摁在架子上,下一秒那個表演一個絕地反擊,在陰涼的器材室里打得有點出汗。最后還是唐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求和:“打個商量,改日再戰(zhàn)。不然今天不用睡了?!?/br>元澈松開鉗制著唐染手腕的手,與此同時,對方加在自己腕上的力道也卸了。他后退兩步,靠在儲物架邊。立滿架子的狹窄空間里,怎么過夜的確是個問題。躺是不好躺的,站著或者坐上一夜有多難受自不必說。元澈給姥爺發(fā)了條短信,糊弄他說今晚住同學(xué)家,不回去了。唐染的手機自進門來就充當(dāng)了全職光源,翻都沒翻過一下,大概是覺得沒什么人好告訴。唐染緩了口氣,收起笑,朝器材室一側(cè)走過去:“過來給你看個地方?!?/br>要說唐總這幾個月的領(lǐng)跑也不是白當(dāng)?shù)?,在“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老師喜歡在哪里補覺”這個問題上,沒人比他更清楚——器材室一側(cè)有扇不起眼的小門,里面是個狹小的休息室,一張單人沙發(fā)和一張單人床是全部的家具。不過這扇門通常鎖著,領(lǐng)跑也沒有資格獲得鑰匙。唐染舉著手機在儲物架上翻了幾下,試圖扒拉出幾根鐵絲之類的東西,元澈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圖,兩根手指從口袋里夾出把迷你瑞士軍刀,技藝嫻熟地捅開了鎖。唐染驚了一下:“?這你也會?”元澈沖他提了下嘴角,輕飄飄地表達了自己的嘲諷。元澈進門就在沙發(fā)上落了座,手肘支在扶手上,撐著額角閉上眼睛,開著照明的手機放在肘邊。沒過兩秒,身邊又?jǐn)D了個人。唐染放著空空的單人床不睡,非要來擠單人沙發(fā)——虧得兩人都不胖,不然非卡死在里面不可。元澈一下睜開眼睛:“……”唐染:“睡著了會冷,擠一擠暖和一點?!?/br>***單人沙發(fā)坐兩個男生多少有點勉強。反正元澈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沒跟哪個男生貼得這么近過。唐染那個“擠一擠就不冷了”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