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幫助?！?/br>
路見星點點頭。

那我說話也要慢慢講，對兩個人都好。

“慢，慢，講?！?/br>
路見星的煩躁逐漸消失，不再生氣地大吼大叫，只是說：“這，樣?！?/br>
“對，試著慢慢地去說話……說清楚?！碧坪f過來一把染過色的豆子，路見星掌心被堆得癢癢，沒忍住笑了笑。

唐寒看他笑了，心里也踏實，說：“見星，你的感官輸入還多需要時間去適應(yīng)……這些東西可以放在校服兜里揣著，每天時不時就摸摸?！?/br>
路見星頓了快有一分鐘，才說：“好。”

唐寒說：“喜歡封閉空間？”

路見星點頭。

“鉆衣柜不是不可以……明天老師再送床被褥和枕頭過來，給你墊軟一點兒。喜歡盛夜行那種床簾么？能遮光。學(xué)校前段時間挺缺這個，供貨商那邊要拖延幾天，翻年一過就去給你安。”唐寒說完，向他征求同意。

聽完，路見星眼睛亮了亮。

“還有，寢室里是不能養(yǎng)動物的，見星?！碧坪攘丝诳Х龋跋矚g小動物的話，我們都有給你安排接觸動物的課?！?/br>
他的目光挪到辦公桌上的小盒子內(nèi)，黃色毛茸茸的小雞崽正撅著屁股曬腿兒。他只是看，并不動作，許久才低低地說一句：“我的?！?/br>
“你自己去買的？”

“……”

路見星權(quán)衡一二，決定不能出賣盛夜行?？伤蛔呱?，唐寒立刻看出來了不對勁。

沒和路見星多說什么，唐寒忍著笑，完全能想象盛夜行去買小雞的樣子。她先是招呼了路見星去幫她把文件送到文印室去，再和路見星說現(xiàn)在可以回教室上課了。

路見星轉(zhuǎn)身出辦公室，差點兒一悶頭撞到盛夜行胸膛上。

盛夜行：“你又不看路？”

路見星：“……”

唐寒正在辦公室里間接水喝，看盛夜行自己來“撞槍｀口”上了，直接喊他進來聊聊。

親眼看著路見星回了教室，盛夜行才放心又折回辦公室，吊兒郎當(dāng)?shù)厍昧饲瞄T，一只腳踩上不銹鋼門框，迅速嚼碎了嘴里的薄荷糖吞下去。

口腔里持續(xù)著一股甜膩的味道。

唐寒笑笑說：“今天看懵了？”

“真看懵了。要不是親耳聽，我都不相信路見星能尖叫出那么高的分貝?！?/br>
今天路見星不僅叫了，還特別煩躁，身子左右搖搖晃晃的，一句話都不說，校服袖子被他自己扯得一團糟，全皺一塊兒了。

“上學(xué)對他來說，其實挺痛苦的。表面孤僻好斗，只是因為怕被傷害?！碧坪f，“你站在他旁邊按一次打火機，那種‘咔咔’聲會震到他，從而腦內(nèi)循環(huán)一整天，然后一整天都眼前竄火花。偶爾出現(xiàn)幻覺，他會感覺自己是懸空的。”

盛夜行愣了好半天，說：“我的疏忽?！?/br>
唐寒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這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夜行。你也是孩子，你有權(quán)利去安排自己的生活。你現(xiàn)在能和路見星相處下來，我們真的很驚喜?！?/br>
“老師，我還有個問題。”

“你說。”

“他為什么睡覺不穿褲子？前段兒李定西怕他著涼就讓他穿，他死活不穿，要不是李定西攔著，路見星能把內(nèi)褲都脫了。”

盛夜行一邊問一邊在內(nèi)心唾棄自己：這是什么糟糕的臺詞？

“觸覺敏感啊，他巴不得一年四季穿短褲，越少的布料碰他越好?！?/br>
回到教室，路見星已經(jīng)去幫唐寒送第二趟資料了。

盛夜行找季川轉(zhuǎn)發(fā)了那篇講“感官超負(fù)荷”的博文，趁著下課時間把桌椅拖出來擺在教室中間，咬著濾嘴兒就準(zhǔn)備讓顧群山開始抄寫。

“老大，在教室你還抽……”

“沒燃，”盛夜行瞥他，“怎么，你想抽一根燃的？”

“不不，也不是這意思。我意思是，感官超負(fù)荷……意思是會不舒服？”顧群山拿著書湊過來。

“應(yīng)該是。”盛夜行接過書翻頁，催促道，“快拿個本兒，我說你記。”

顧群山一把草稿本甩過來，盛夜行摁了支筆給他，照著書上內(nèi)容小聲地說：“當(dāng)他失去平衡或方向感時……不對，我怎么知道他有沒有失去？”

顧群山：“沒站穩(wěn)摔了？李定西不是說他老摔么?！?/br>
盛夜行：“李定西?！?/br>
被點殺的李定西趕緊轉(zhuǎn)頭過去假裝寫字，等著盛夜行一腳踹凳子上，嘀咕：“本來就是嘛。我下次不亂說了……”

“二，皮膚泛紅或突然蒼白?！笔⒁剐心钪?，又停了。

小自閉臉蛋兒一直都挺白啊。

但臉紅，要怎么區(qū)分是害羞了還是感官不適？

算了繼續(xù)看。

“三，堅持拒絕活動，心跳加速或脈搏突然下降。四，歇斯底里地哭喊、胃難受、惡心嘔吐。”

盛夜行念著，抬眼去看記得筆尖翻飛的顧群山，“焦慮和生氣。哎？他好少生氣。”

“我感覺我路哥都悄悄生氣，就等著爆發(fā)呢。”

“六，開始不斷鸚鵡學(xué)舌或者說一些熟悉而又不相干的詞。這還真有……經(jīng)常學(xué)我講話?！笔⒁剐邢肫鹇芬娦抢厦悦缘傻傻刂貜?fù)語句，有點難受。

之前還以為路見星是賣萌和發(fā)愣，沒想到是整個人都被浸泡在“超負(fù)荷”中的表現(xiàn)。

“還有最后一條，對溫度不敏感，沒說冷也要檢查保暖情況……”

盛夜行瞇著眼念完，顧群山開始笑：“我靠，老大你這是給人當(dāng)老媽子呢還是當(dāng)搭檔?。俊?/br>
cao。

盛夜行瞥他一眼，沒說話，嘴角抿著笑。

給他當(dāng)男朋友。

第27章不一樣

這想法一出，盛夜行愣了好半天沒緩過神。

當(dāng)兄弟可以、同學(xué)可以，怎么自己的定位就偏偏到了“伴侶”的份兒上，是不是因為最近的關(guān)心過于……特別了？

男朋友。

這是談戀愛的關(guān)系、要交心的關(guān)系，不是鬧著玩兒的，也不是隨便可以用自身缺陷搪塞的。

盛夜行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時松開緊握的手機，掌心和手機殼上全黏了濕乎乎的汗。

他并不恐同，也不是沒聽過有這么一群人存在，自己也會好奇到去手賤搜索……但盛夜行下意識以為自己這輩子就獨活了，根本沒有考慮過找對象的事兒，更別說性取向，哪怕他已經(jīng)成年了。

他不信有能長時間忍受他的人，能遇到的概率太低。

太低。

第二天上學(xué)，盛夜行監(jiān)督著路見星沒再把那只小雞帶來，說上課時間都放在門衛(wèi)室“寄養(yǎng)”。

他耐心不太夠，只得由明叔給路見星解釋了好半天“寄養(yǎng)”是怎么回事兒，路見星也理解了挺久，最終得出結(jié)論：就像爸媽把自己放在這里一樣。

臨走時，路見星還抓著盛夜行的衣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