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行是誰嗎？”李定西說。

當(dāng)然?。?/br>
路見星遲疑一會兒，點點頭。

“一個人你會害怕嗎？”李定西說。

小星星又點頭。

李定西剛想再火上澆油幾句什么亂七八糟的話，自己的臉忽然被人用整個手掌蒙住。

“李定西，造我的謠挨我的揍。沒聽過？”

盛夜行捏住他臉蛋往后扯，“老子今晚住寢室。走?！?/br>
李定西被捏得疼到嗷嗷叫喚，捂著臉發(fā)表疑問：“老，老大？你不是說今晚要進(jìn)城嗎？”

盛夜行擺手：“不了。”

現(xiàn)在夜里每天圍墻墻角根兒都有教務(wù)處主任蹲點接人呢，保不齊一跳下去就踩敵軍身上了。沒必要去冒這個險。

“為什么？”李定西撓撓頭，覺得盛夜行不可能是為了路見星。

“追問我？想在寢室半夜被切西瓜了？”盛夜行看他一眼。

寢室半夜切西瓜就是被夢游的室友把腦袋當(dāng)成西瓜給切了，李定西想到這兒驚覺項上人頭不保，趕緊住嘴。

看盛夜行又要走，李定西沒忍?。骸袄洗竽闳ツ膬耗??！?/br>
“買飯?！笔⒁剐姓f。

他說完看了看被攔著不讓走的路見星，“吃飯嗎？”

完了，自己好像就忘了告訴小自閉學(xué)校哪兒可以吃飯……昨天到現(xiàn)在，這他媽得有多少小時沒進(jìn)食了？

路見星沒說話，盛夜行就當(dāng)他默認(rèn)。

他發(fā)現(xiàn)了，只要把小自閉的毛順著捋，他沒有要找家伙開你瓢的意思……

那就等于說：可以。

“吃什么？算我賠禮。我忘了跟你說在哪兒吃飯?！笔⒁剐幸膊恢捞拼汉袥]有給路見星交代在哪里可以用餐，他甚至覺得路見星都餓瘦了。

下巴尖尖的。

好看。

李定西在旁邊打岔：“老大，你這人干事啊?！?/br>
“閉嘴，”盛夜行斜他一眼，朝路見星重復(fù)問題：“想吃什么？”

剩下幾分鐘，盛夜行和李定西誰都沒說話，憋著氣兒等路見星開口。

終于，路見星動動手指，憋出一聲小字：“面。”

三兩素椒牛rou上桌，路見星挑了碗清湯豆湯面開始攪和。他一會兒用左手，一會兒用右手，面條怎么也纏不到筷子上去。

盛夜行在一旁一半兒都要吃完了，看他還沒開始，伸手去奪筷子：“我來。”

可是，路見星對于生活自理這方面特別固執(zhí)。

他躲開，用左手將筷子拿得穩(wěn)穩(wěn)地，動作又略顯笨拙，挑起面條干脆一根一根地吃。

他看了盛夜行一眼，似乎想說：我可以自己吃。

一碗面吃了半把個小時，盛夜行埋頭玩手機，終于打通關(guān)之后把店鋪二維碼一掃，拎起路見星后衣領(lǐng)就說：“吃飽了就跟我回家。”

家？

看路見星眼神疑惑，盛夜行趁機捏一把他“想”了好一段兒時間的后脖頸，說：“就是宿舍。待久了不就成家了嗎？”

路見星搖頭，沒敢多屁話，跟著盛夜行慢慢地走。

出了校外市場美食街往回走，盛夜行也在途中發(fā)現(xiàn)了路見星走路比別人更慢的事實，只得慢下來。他估摸著這會兒飯點后，把苦澀的藥掰開了直接嚼著干吃。

晚上宿舍圍墻外人員復(fù)雜，還不知道誰會翻進(jìn)來欺負(fù)二中的“神經(jīng)病小孩兒們”呢。

說實在的，把李定西一個人放寢室他就倍兒放心，可換了路見星就不行。

難道是因為路見星長得太招人了？

回寢室之后路見星也不怎么搭理人，乖乖地洗漱上床，在床上把臺燈亮著不關(guān)，穿襪子要睡覺。

盛夜行從隔壁床探出半個身子，聲音啞啞的：“關(guān)燈?！?/br>
路見星搖搖頭，不能關(guān)。

累了一天是個人都犯困，盛夜行不耐煩，一種熟悉的炙熱感噴涌上頭，他快把自己大腿都掐出血了，“關(guān)燈?！?/br>
“不能?！甭芬娦呛鋈徽f話了。

他頭一次在學(xué)校里用兩個字準(zhǔn)確地表達(dá)了自己的意思。

而不是讓身邊的人去猜。

盛夜行嘖一聲，“不關(guān)燈我睡不著?！?/br>
路見星只是重復(fù)：“不能。”

他說著坐起來，用掌心去攏住光線，房間里亮度瞬間弱了不少。

盛夜行正奇怪那小破燈怎么還能調(diào)明暗，拉床簾就看見路見星光著腿蹲在床尾，眼睛里一閃一閃地瞧自己……

“算了，”看他這忍辱負(fù)重的樣子，盛夜行也于心不忍，直接穿衣服下床，“我出去睡。”

宿舍樓圍墻外就有個小旅館可以住，他還有會員卡。那里離酒吧街不遠(yuǎn)，所以導(dǎo)致約炮情侶眾多，房間隔音又不好，常常吵得盛夜行大半夜睡不著。

但除去這一點，盛夜行非常享受在那里的獨處。

自己還在那里悄悄挨過最難熬的發(fā)病期。

“咚”地一聲巨響，盛夜行看到路見星差點兒從高床上摔下來，瞪著眼看他，手里抓了根凳子。

“我開燈睡不著，沒有針對你的意思?！笔⒁剐杏X得有必要解釋，“凳子放下，別打人。”

他感覺如果自己是李定西，肯定會嘰里呱啦地拉著路見星一通解釋，然后凳子就沖著腦門兒下來了。

路見星放下凳子，喉嚨哽得難受。

“……”

他沒法說凳子其實是他想拿來堵門的。他不想這個人走。

他見盛夜行彎腰穿鞋了，又趕緊躥上床，“啪”一聲把自己的夜燈給滅了。

他也沒說，自己不開燈睡不著。

會害怕。

“……”盛夜行瞥一眼床上那處黑色的小團子，沉默一會兒，把穿好的鞋子脫下來，朝對面上鋪說：“怎么關(guān)了？”

小自閉又不理人了。

盛夜行不多說話，又回床上躺著。

由于太累，幾乎一沾枕頭他就沒聲兒了。

路見星在黑暗里瞇著眼，失眠一整夜。

好想家啊。

第6章初擁

配對治療的事兒一天不取消，盛夜行就一天不安穩(wěn)。

除此之外，盛夜行還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路見星雖然是極少講話也沒表情，但反應(yīng)卻是極其地快。

他總會在自己鐵下心不搭理人之后，抬起頭用他濕漉漉的眼神看自己，典型地吃準(zhǔn)了自己吃軟不吃硬。

大多數(shù)時候，路見星又是酷酷的。

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完畢，他就坐在那兒掏畫筆。他往往糾結(jié)很久選深藍(lán)或是鐵銹紅色，選好后就對著鏡子在眼尾點一個小圓點。

他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都點的鐵銹紅色，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眼尾長了顆朱砂痣。

十一月早晨的太陽出得晚，一到起床時間天空還是陰沉沉的。

冷得讓人起不了床。

盛夜行怕冷，但還是得堅持著起來。他率先下床，再翻出靴子系好鞋帶，半裸著上身咬著背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