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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交。至于轉交給誰,卻沒有說明。聞頤書知道這件事似乎沒有什么意外。但當他拿到印書時,饒是他早有猜測可還是被上面的信息驚住了。眼中的笑淡下去,他問林海:“林大人何時找到這印書的。”“正是我上任時不久,那是揚州知府特意來同我攀交情,說是要告知在下一些門路。我裝作好奇細細聆聽,又表示恭順。講到這利錢時,他見我態(tài)度恭和便以為是自己人,告知了門店。我叫家里管家化名去借,左右得來幾張,藏到現在。”“林大人果真有膽識,”聽完這等敘述,聞頤書贊了一句。聽得此言,林海松了一口氣,想著給了這些東西,也算是給昭王殿下賣了一個好。只求他日后莫要在有什么禮賢下士的意思。不過,世事不如意。他坐在這樣一個緊要的位置上,總有些人要來逼一逼他。那一句朕之肱骨的贊揚之后沒多久,林海的府衙上就迎來一位使者。他自稱趙喬澤,是東宮一位正當寵的側妃趙氏的弟弟。此次奉太子之命特來問候巡鹽御史辛苦的。只是他一路舟車勞頓,北上回都又無銀資??帐只厝プ匀徊缓靡娞拥钕?。于是就想請林老爺資助一些。這位趙長吏還帶來了太子的親筆書信,上頭特意拜托林大人照顧好他這個不懂事的妻弟。林大人看著面前笑得頗是倨傲的趙喬澤,背后的洇出一片冷汗。聞頤書那雙仿佛看透他打算的眼睛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這是林大人給我的東西,只盼來日林大人運氣夠好,不要收到別人什么來信。那一收,可就是開了龍門閘,沒日沒夜地往外送東西了?!?/br>少年將拿到的證據收好,留下一句:“不知林大人可還有在御史臺的膽量,一本奏章上達天聽,痛斥陳弊?!?/br>林海閉了閉眼睛,沖趙喬澤溫言而道:“趙長吏好不容易來趟江南確實不易。寒舍簡陋,必是要虧待趙長吏……”他的話還沒說完,姓趙的眼睛一瞪,便是冷笑:“大人這是要拒了我了?”“長吏大人說的哪里話,”林海也是不慌,語氣仍舊溫慢,“若是怠慢了大人,若叫太子知道了,必是要怪罪下臣。這揚州城內比下官府內得趣的地方海了去,還請大人在驛站稍待。下臣去著人預備一番,晚間給大人接風洗塵?!?/br>趙喬澤聽他依舊恭敬,心里信了一半,嘴上刺道:“大人莫不是在哄我?”林海忙半作揖,“怎敢怎敢,怎敢欺瞞太子妻弟。”聽林海如此畏懼太子權威,又把他抬得最夠高,趙喬澤總算是信了,自去驛站歇腳不提。到了晚間,林海叫來揚州城內幾個大鹽商,在揚州城內最好的摘月樓里宴請這位太子妻弟。因林海特意強調,這些商人自然聞弦歌而知雅意,各式珍貴禮品不過明面,難得的是盒子下頭另藏玄機。又有人瞧見這位長吏的眼睛一直往那舞姬身上瞄,立刻又叫家里人送來兩個調_教得極為出色的姑娘。這趙喬澤果然連推辭也不說就收下了。他一個連個小官職都沒撈到的白身,頭一回見這般多的寶貝,簡直樂瘋了。恨不得日夜都抱著這些個銀子睡覺。此人乃是頭一回來給太子辦這樣的差事,被此處繁華迷了眼睛,又被在座之人山捧海吹給說得飄飄然,拿好處拿到手軟,自然便忘了太子交待的最重要那一句:要盯著林如海是不是老老實實給了孝敬。這些個鹽商眼神毒辣,一眼就把這打秋風的從里到外瞅了個干凈,一通哄勸把人給乖乖哄了回去。陪坐的林海見趙喬澤歡得找不著北,一口憋在嗓子眼兒的氣終于吐了出來。一時又陷入苦悶,只覺往后的日子當真被那聞頤書言中,會變得無比難過??沙送犊空淹醯钕轮?,難道就沒有別的脫困的法子了么?·聞頤書到了京城之后熱鬧玩耍了大半個月,終于被天上的太陽給嚇回了屋子,整日呆坐喊熱喊無聊。幾個湖幾個山都拿這位爺沒辦法,冷碗也端上了,屋里降溫的冰,扇子也用上了,偏他還是不舒坦。勸幾句心靜自然涼,被聞頤書一瞪眼,言說胸口不跳了才真的涼了。梁煜過來見他這幅懶散樣子,便勸著溫書學習,莫忘了還有秋闈。聞頤書要么裝聽不見,要么就貼著梁煜胡鬧。湊到他耳朵邊兒吹氣,眼底藏著一汪幽幽的水。勾得梁煜神魂顛倒,一下把該說的話全忘了。幸好,聞頤書的無法無天還是有人治的——梁溪崖丘書院那邊送來一封季麟先生的信。然后聞頤書就老老實實地坐家里讀書了,哪兒都不去了,也不撩著梁煜廝混了。眼見季夏已過,遙遙八月竟就在眼前。秋闈在即,聞頤書一日塞一日煩躁,指著梁煜道:“讀書人真可憐,畢生才學賣給你們家。結果連個好地兒寫字都不給。不安排吃食,不給遮風擋雨,那凳子連腿都伸不直,甚至還有毒蟲毒蛇。連考九天不給活動,坐牢也不過如此了!讀書人欠你們錢了,你們要這么對讀書人!”梁煜被他指著鼻子一通好罵,先是懵了。隨即反應過來聞頤書是在嫌棄貢院的環(huán)境不好。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爭辯了一句:“天下學子皆是如此……”“所以你們根本就沒打算改唄,”聞頤書一聲冷哼,一些話已經涌到嘴邊可最后還是憋回去了沒說,又露出那等叫梁煜心慌的失望神色,“算了,沒意思的緊。哪朝哪代不是這樣……全都一路貨色?!?/br>梁煜忙道:“以后一定會改的,你之前說的那些,我都記著呢,一定改!”聞頤書定定地看著他,心想能改成什么樣子呢?你能把這個世間改變成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嗎?最起碼人不是誰的奴隸,不是連命都可以糟踐的奴才。他這么想著,又在心里嘲笑自己:何必做這等懷念。在這里生活了十七年,權貴的特權和高高在上已經養(yǎng)到了他的體內。如此懷念莫不是因為自己被更大的特權打敗,一朝跌落而不甘心、怨恨罷了。發(fā)xiele一通莫名其妙的邪火,聞頤書倍覺沒勁,對梁煜擺了擺手說自己看書去了。梁煜因下午還有事,不能留在這里,安撫了聞頤書幾句也告辭離開。聞頤書送他出去,回到書房的時候聽到里頭西湖在和天池洞庭說話。她說:“你們有沒有覺著,昭王殿下看著黑了一些?!?/br>天池笑道:“這樣的天氣,日日在外頭行走,誰都黑了?!?/br>洞庭接話說:“也不是誰都像我們爺似的,白得像個姑娘一樣養(yǎng)著。”西湖平日里都不愛說話的,如今她都說梁煜曬黑了,那就是真的曬黑了。她猶豫了一下,說:“我原先也沒覺得,只是與大爺站在一處,比的越發(fā)顯眼了?!?/br>“你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