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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詢問筆錄啊……”*****************************************************************************“居然拖到了快吃中飯的點,那對姓魏的父女真夠折騰人的——什么啊,你這眼神?”“什么都沒有。”方泉扭過頭,小聲地嘟噥道,“明明今天最折騰人的是你……”“啥?我?”“這都被你聽到了?!”“廢話,要給老頭老太們開庭,不練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絕技還怎么活?”易鐘明用炫耀的口吻說道,“來,方泉,你說說看,我今天怎么‘折騰’了?”……唯獨心胸狹隘這點和平時一樣啊。方泉抱緊懷里的案卷,輕輕地嘆了口氣:“今天的你,對當事人格外地親切、認真呢……”“哈?!親切?認真?說我么?!”“平時如果當事人怎么都聽不進你說話,你把話往那里一撂,事情就那么過去了;但今天你卻那么執(zhí)拗地要說服魏先生,還不停地鼓勵魏雅說出自己的意見,總覺得……”低下頭,方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易鐘明,“今天的你,很不像你……”“是嗎?”易鐘明皺起眉頭,看上去有些嚴肅地思忖起來,“這不是你經常干的事么……難道跟你待久了我也被傳染了……嗎?”“……別把我說得跟病毒——”“不過我想我今天確實有點敬業(yè)過頭了……”易鐘明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看到那個不像話的爹我想發(fā)火,看到那塊不知道從哪個朝代穿越來的沒主意的木頭我更火大——結婚離婚是你自己的事,好好考慮一下會死??!離婚什么的,一時腦子轉不過來也算是人之常情;可當時結婚的時候你丫怎么也不動腦子想想啊!因為到了結婚的年紀,因為自己的父親有了安排,所以就隨隨便便地跟一個不認識的人結婚?開什么玩笑!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好嗎?那么一個和我歲數(shù)差不多的年輕女人念的都是什么時代的三從四德??!這種感想叫啥來著——啊,對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易大/法官您姓易啊您不姓魯也不姓周啊……”“放心我好好地記著呢,我只是今天在這一件事上稍微有點……”雙手搓臉,易鐘明的手指穿過眼鏡的后面,將鏡框從鼻梁上頂起,“啊啊,今天有點努力過頭了,好餓啊……”“是?。 狈饺獩_到易鐘明的前面,跳上樓梯,“不知道周阿姨今天做了什么菜?!?/br>走到樓梯的拐角處,飯菜香味像是顯擺似的襲了過來,引得方泉的肚子咕咕直叫。忘卻了方才的疲憊,他興致盎然地踏上最后幾級臺階——然而,庭長出現(xiàn)在了樓梯的頂端。“小易,小方,趕緊下去!那個人馬上就要來了?!?/br>“那個人?”“那個人啊那個人!”庭長聽上去還有些緊張,“我可是跟你們千叮嚀萬囑咐過的!”“哦,那個人啊……”易鐘明立馬也皺起了眉頭。“你們在說……難道是!”后知后覺意識到二人討論的對象,方泉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和剛才那對小夫妻一樣,這次進來的還有另外一個“閃離”的案子:被告閔先生曾經坐過牢,原告賴女士在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仍愿意嫁給他,可僅僅過了三個月,賴女士就要求離婚;更糟糕的是,根據原告賴女士的說法,那個被告似乎說過如果要離婚就殺了她之類的話。打架也就罷了,殺人什么的……這里真還是民庭嗎?“我一會兒讓小侯也下去,有三個男人在場,怎樣的暴徒都不敢輕舉妄動?!蓖ラL嚴肅地布置道,“可千萬不能讓那個跟你同姓的那個人的事再發(fā)生了。”“遵命!保證完成任務!”見易鐘明全身僵硬地往下走,方泉小心翼翼地湊到他的耳邊問道:“庭長說的那個跟你同姓的那個人……”“好早的事了,那時我還是書記員呢……”易鐘明低下頭,“記得那個人是叫易什么誠吧?那個案子開完庭了,還沒有宣判,然后……就聽說那個男人的腦袋搬了家……”“嘶?。?!”方泉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然后那個案子就民轉刑了……”易鐘明故作輕松地干笑了一聲,“所以從那以后……”“哦,辦離婚的地方長這個樣子嗎?原來法院內部也有區(qū)別啊……”看到易鐘明他們這些穿著制/服的人從樓上下來,一個站在大廳中央的魁梧男人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煙,將煙蒂扔到腳下踩滅:“叫我來的人是你們嗎?”“您是?”“我姓閔?!边@名中年男子的眼神異常地凌厲,一不小心和他對上視線的方泉嚇得馬上縮到易鐘明的身后,“抱歉,我之前蹲了太久的班房,用不來現(xiàn)在的手機,之前你們這邊的聯(lián)絡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回復,所以今天才到這里來拿傳票,不好意思……”……和傳說中的不同,這個閔先生似乎還挺文明的?“沒事沒事,您只要能在開庭前來一趟就行——喏,這邊請!”……但也不能放松警惕……重新打開余溫尚存的電腦,翻出U盤里準備好的筆錄開頭,方泉放在鍵盤上的手不斷地顫抖——自剛開庭那會兒到現(xiàn)在,這是有多久了?抬頭看向倚著審判臺的易鐘明,他還是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坪鯇τ谶@個潛在的殺人犯一點都不害怕。“傳票什么的都已經擺在你的面前了,起訴狀副本剛才也給你時間去瀏覽了?!币诅娒魃钗艘豢跉?,“對于你妻子賴女士說的,你有什么想法?還是不同意離婚嗎?”閔先生沒有急著回答,他依然捏著那張薄薄的起訴狀副本,瞇著眼睛仔細地看著。過了良久,他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紙:“那個傻瓜……”“?”“對不起,我可以在這里抽煙嗎?”一邊說著,他便已經從口袋里拿出了煙盒,似乎根本不打算給易鐘明他們商量的余地。“原則上是不行的,”易鐘明側過頭,用手推了推眼鏡,“但今天……就這一根,別把煙灰弄得到處都是?!?/br>意料之中地認慫了……得到了許可的閔先生迫不及待地點上煙,但他直到煙只剩最后一小截的時候都始終保持著緘默。易鐘明今天倒是好脾氣,既不催促,也不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只是苦了方泉,要用一只手狠狠地壓住肚子,防止它發(fā)出不雅的咕咕聲。“她確實應該跟更好的男人在一起,而不是我?!崩洳欢〉?,閔先生開口了,“我開始只是把她當作工具,當作我向那個害我蒙受冤/獄的人復仇的工具,所以那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