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幾了？”

“原告3啊她是！”易鐘明不耐煩地吼了出來，“這幾個原告還是挺好認的?。耗械氖窃?，沒來的是原告2，披著頭發(fā)的是原告4，盤頭發(fā)的是律師，你還有誰對不上號？”

“沒、沒有了……”方泉把筆錄拉回到應(yīng)當繼續(xù)記錄的地方，補上剛才原告3袁斑琳說的那些中他還依稀記得的。見方泉再次準備完畢，易鐘明示意原告3繼續(xù)。

原告3：顏叔叔，之所以叫你一聲叔叔，是因為我們這邊還是希望你能夠把圣賢杯早日還給我們。不管怎么說，這都是董氏家族傳下來的寶物。對于這十年間你幫我們保管圣賢杯的事情我們表示感謝，我們愿意支付你保管圣賢杯的相關(guān)費用。只要你愿意把杯子返還給我們，其他的一切都好商量。

“這意思，”易鐘明問道，“你們是想調(diào)解嗎？”

“先走完庭審程序吧。”女律師說道。

“行，那么被告你們……”

“我們不同意調(diào)解！”那個名叫王雄鷹的男律師站了起來，抖了抖他那身對于開庭這項活動來說過于浮夸的西裝，“接下來應(yīng)該由我方來進行答辯了吧？”

“是的，另外你坐下來答辯就好……”易鐘明輕輕地嘆了口氣，“你準備了答辯稿么？有沒有多的一份給我的書記員？”

“我從不準備多余的材料，”那個男律師坐下來，“不過法官你聽我說話也挺慢的，所以只要是一個手速正常的書記員，肯定都能記下來的?！?/br>
“行，那你開始答辯吧！”

手速正常的書記員……啊……姑且算吧……

方泉把手放在鍵盤上，艱難地咽了唾沫。

被代：首先，被告顏儀理的所持有的瓷杯不是原告所要求返還的標的物。兩個瓷杯并非同一物品：第一，被告的圣賢杯是其早年從農(nóng)戶手中購買來的，而不是受董牧遺贈而來的。第二，兩個圣賢杯上的圖案不完全一致，董家的圣賢杯上畫的是勞模鉆孔四人，但顏儀理家的杯子上面畫的是孔孟增顏值——

“等等，被告律師你等一下，”易鐘明打斷律師的答辯，然后怒氣沖沖地轉(zhuǎn)向方泉，“‘勞模鉆孔’是個啥？‘孔孟增顏值’又是個啥？你說你到底記了個啥？”

易鐘明訓(xùn)斥方泉的聲音并不大，卻引得整個法庭里的人都哄笑起來，特別是那個負責答辯的被告律師，簡直笑得前仰后合。方泉弓起腰，恨不得把臉擱在鍵盤上：“不太清楚說什么，獨獨到那里又說得有點快，所以就用的第一個字的縮寫……”

“喂喂喂，這位小哥什么學(xué)歷啊？初中畢業(yè)了沒有？”王雄鷹律師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別的不知道就算了，老子、墨子、莊子、孔子、孟子都應(yīng)該知道吧？‘勞模鉆孔’什么鬼?。?！”

“啊，這個……”

知道肯定是知道的，只是沒有看案卷，完全沒往這個方面想。

“行了，注意一下法庭的秩序，”易鐘明見笑聲不消停，便敲了一下法槌，“被告律師，你再把剛才你的內(nèi)容重復(fù)給我的書記員聽一下吧！”

方泉咬住下嘴唇，修改筆錄——

原代：……那個上面畫了老蘰子、墨子、莊子、孔子四個人，但顏儀理家的杯子上面畫的是孔子、孟子、顏回、曾子、子思這五個人，有照片可以確認。而董氏家族祖?zhèn)魇ベt杯并沒有照片留下，在座的四位原告十年前年紀尚小，記憶必然會有些模糊，僅憑當年參與本案的王士琪律師一席話語便認定這是當年他家的杯子實屬荒謬。

其次，本案的訴蘰訟當事人方面也存在諸多問題。第一，董牧生前遺囑規(guī)定由“由三名親生女兒及其他四名相關(guān)受遺贈人中最有資格者來繼承此杯”，如今除了四名原告和被告顏儀理外，遺囑中規(guī)定的另外三名受遺贈人（“方泉，這里是受遺贈人不是繼承人?。?！”）均未參加訴訟，建議合議庭作為第三人（“人家說原告了嗎？你哪個耳朵聽到他說原告了？不是原告是第三人?。?！”）予以追加；第二，本案作為物權(quán)糾紛與是否放棄遺產(chǎn)繼承權(quán)無關(guān)，因此簡同盛（“來來來，別往前面翻，我來告訴你這幾個字怎么寫……”）也應(yīng)當參加訴訟；第三，原告馮麗雅系董牧長女去世后其夫魏鍥司收養(yǎng)之子——

“打住打住——不，干脆休庭兩分鐘吧！”

自“其次”這段開始以來，易鐘明已經(jīng)指導(dǎo)方泉修改了好幾處地方，在意識到根本性的問題后，他干脆敲了法槌，喊了休庭，走下審判席：“方泉，這庭我可是專門為你休的。自己看看吧，你這段記的是個啥玩意？你壓根就沒有捋順當事人他們的關(guān)系吧？！”

“怎么可能！”有些心虛地提高音調(diào)，方泉覺得自己的聲音比平時要尖，“我昨天還是看了幾眼案卷的！姑且！”

“姑且個頭啊！看過能把筆錄記成這樣？！”易鐘明嘆了口氣，“得得得，還是讓我來跟你講一下人物關(guān)系吧！首先是你現(xiàn)在記的這個地方，長女的兩個孩子，那個原告2，就是那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是長女親生的；而坐在原告席上的那個原告1是長女去世以后她的丈夫收養(yǎng)的！”

“啊，那男的是收養(yǎng)的？你確定么？可他不是也姓魏么？那沒來的未成年原告為什么沒有跟她的親爹姓？”

“……你再多說一句小心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削你??！”易鐘明狠狠地沖方泉翻了個白眼，“然后原告4是被董牧的三女兒所收養(yǎng)的，但被收養(yǎng)時她年紀還小，所以收養(yǎng)關(guān)系什么的都沒有問題；接下來是原告3，她是二女兒的親生女，但她父母去得早，所以她早在十年前就屬于代位繼承——能跟上我的節(jié)奏么？”

“唔……”不得不說，事先沒有仔細看案卷，就算有易鐘明給他這樣講，方泉也還是聽得云里霧里的。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能記住這么復(fù)雜的家庭關(guān)系，不得不說易鐘明相當?shù)貐柡Π　?/br>
“最后是雙方的兩個律師，他們兩個人——”

“王雄鷹！你給我放尊重點！這里可是法庭！”

聽到這聲怒吼，方泉和易鐘明的視線馬上轉(zhuǎn)向了原告席，只見王士琪律師滿臉通紅地瞪著對面被告席上的王雄鷹，幾名原告都在一旁小心地勸阻。

“怎么不尊重了？我只不過是說了一句‘嫁給我’而已嘛！”王雄鷹律師聳聳肩，“你看看你，干了十年了，還在做訴訟律師，又苦又累還錢少；我現(xiàn)在主要做非訴業(yè)務(wù)，收入可是相當可觀的！你要是嫁了我，保你不愁吃不愁穿~~”

“原來如此，因為主要做非訴業(yè)務(wù)，所以普通民事訴訟案件的業(yè)務(wù)水平就變得這么差了啊……怪不得剛才的答辯意見那么漏洞百出呢……”王士琪一臉認真地總結(jié)道，“而且我好像聽說你們做非訴業(yè)務(w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