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望向他，他也正好垂眸看向我。我連忙轉(zhuǎn)移了視線，但鄭洛言不放過我，竟然在杜月萱面前拉起我的手扣住了我的手指，我一時掙脫不開。只能任他維持這樣的姿勢坐在我的身邊。

杜月萱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洛言，琳娜好些天沒接到你的電話，想你想得緊，你們是不是吵架了？都是要結(jié)婚的人了，還這么……”

“我不會跟趙小姐結(jié)婚?！?/br>
杜月萱的動作僵?。骸奥逖?，你說什么胡話。那么多年了，你跟琳娜可都是彼此喜歡。”

“您或許是誤會了什么?！?/br>
“你要是不喜歡琳娜，你們何必在一起那么多年？”

“我不都是順著您的意么？跟趙氏打好關(guān)系，對您的好處不可估量?！?/br>
“洛言，我們是一家人，分什么對你對我?！倍旁螺娴谋砬橛行┗艁y了，“你是我最得意的孩子，mama只是想讓你以后的路好走一些?！?/br>
鄭洛言嗤笑：“你只是在滿足自己的控制欲罷了?！?/br>
“洛言，你被他灌了什么迷魂藥？短短幾個星期就能抵得上這幾年我跟你和琳娜的關(guān)系嗎？mama這么相信你……”

“父親死后你就開始變得懦弱了。其實你愛他是不是？但你一直在逼他，父親私下里會吃大量的藥，你從來都不知道，一直到他死你才看清自己。所以我在你面前演戲，你完全被我迷惑。我成了你的救命稻草?？晌乙婚_始就不屬于你。”

“你現(xiàn)在還要再故計重施逼楚墨一次么？先是父親，然后是我，最后是我愛的人，多少人因為你的控制欲不得安寧？”

“洛言……你愛他？”杜月萱難以置信地?fù)u頭，“你怎么會愛上一個男人？你不喜歡男人的，你是不過是被他勾引了?！?/br>
杜月萱看著我，眼神里閃過冰冷的恨意：“都是他不正常，洛言，這不是你的錯，等我解決掉他……”

六年之前她也是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仿佛忽然時間倒流，我的手指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我渾身冰冷，似乎會再一次有人按住我的頭和肩膀往地面上砸，針頭扎進(jìn)我的血管，注入透明的藥液。我的腦子因為那些藥劑整日整日地劇痛，就像被人用錘頭狠狠地敲擊。我跪在地上發(fā)出潮汐一樣的喘息，一遍遍地呼喊著那個人的名字。

而在經(jīng)年后的此刻，他終于抵達(dá)。

鄭洛言握緊我的手，溫?zé)岬淖齑嚼由衔业念~頭。

“楚墨，別怕。我在這里?！?/br>
TBC

我很快平靜下來。杜月萱這是在我面前撕破臉皮，絲毫禮儀也顧不上了。

她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給她好臉色。

“杜女士說話，還是注意點分寸，如今是法制社會，您又是體面人，何必動不動就把‘解決誰’這種字眼放在嘴邊?！蔽易I諷道。

“我不在乎，因為我做得到?！倍旁螺媾で齑?。

鄭洛言冷聲道：“您做不到的，母親?！?/br>
杜月萱似乎真的有些變了，與六年前鄭洛言生日宴上那個八面玲瓏的女人相比，她的情緒起伏太大。而如今鄭洛言的態(tài)度對她造成的影響顯而易見，她依附他，而他讓她不再自信。

“洛言……”杜月萱囁嚅著叫了一聲鄭洛言的名字，沒有得到他的回應(yīng)。她神色焦慮，無意識地攪動著手里那把瓷勺，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刈矒袈暋?/br>
鄭洛言拿出手機(jī)打了個電話，兩分鐘之后，吳浩走了進(jìn)來。

我身邊的男人毫無避諱地扣住我的手，熱得我掌心都快出汗。

“小吳，帶杜女士回去?！编嵚逖詡?cè)過臉，輕描淡寫地吩咐。

吳浩微微彎了彎腰，向杜月萱做出一個手勢：“您請?！?/br>
杜月萱有點坐不住了：“洛言，你這是干什么？趕mama走？mama這么久沒看見你，還想陪陪你……”

鄭洛言輕聲打斷她的話：“我送您回去休息。以后我的事就不用您cao心了?！彼f這話的時候是很客氣的，杜月萱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張了張唇想說些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請吧，杜女士?！?/br>
她走之后鄭洛言也沒有退開。我盯著杜月萱留下的那杯咖啡，默默無語。我的手掌都已經(jīng)出汗，他還沒有松開。

“吳浩一開始就是你的人？”

“是。”

“那么你也第一時間就知道杜月萱的行蹤了？”

“是?！?/br>
“你沒有阻止我跟她面對面?！蔽乙廊欢⒅潜Х?，“你明明知道……”

“楚墨。”他輕輕嘆息一聲，另一只手撫上我的臉頰，讓我看著他，“逃避不能解決問題?！?/br>
“是么？”我譏諷一笑，“現(xiàn)在你也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了？”

“正是因為我知道后果，所以不能重蹈覆轍。”他的手指擦過我的眼角，“我逃避你四年，又花了六年重新來到你身邊。我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

“我不能回到過去讓你的痛苦得以避免，我只能現(xiàn)在陪著你一起去面對它們?！?/br>
“能不能給我這個機(jī)會？”

我看著他溫柔的眼睛，沒有回答。半晌之后我說：

“我喜歡上你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可沒有人能把我從這個錯誤之中拉出去，而你放任了這個錯誤愈演愈烈。你跟我，我們都不干凈?！?/br>
他的目光有輕微地動搖，我勾唇笑起來。

“我愛你嗎？是的我依然愛你。因為愛你已經(jīng)是我的習(xí)慣，是烙印進(jìn)我潛意識里的東西，是我的本能?！?/br>
“這很可怕是不是？如果不是你，不過不是像你，我根本就不會選擇其他人?！?/br>
“你已經(jīng)變成在我身上治愈不了的病。我不正常，我或許還會故技重施，我或許還會再一次監(jiān)視你、囚禁你?！?/br>
我面無表情地問：“怎么辦，鄭洛言？”

“……那么，我就只屬于你了?！?/br>
TBC

這句承諾真讓人心動。是十六歲的我甜蜜又難以啟齒的情思，是二十歲的我病態(tài)而孤注一擲的渴求。

他屬于我。

原來有一天他也會屬于我。

“……好啊?！?/br>


這天鄭洛言準(zhǔn)備洗衣服之前，在我包里翻出一張紙條來，上面11位數(shù)字，顯然是一串電話號碼。我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紙條的由來，不由得脫口而出：“這不是那酒保的……”

我記得那時覺得他挺對胃口，竟在后來忘了這事，沒有再約。真是遺憾。

鄭洛言不動了，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關(guān)鍵字：“酒保？”

鄭洛言微笑：“你怎么會有他的電話？”

我假笑：“……我們彼此都覺得投緣?！?/br>
“楚墨，把那張紙條給我?！?/br>
從前他說什么我都當(dāng)做圣旨一樣，現(xiàn)在想來真覺得憋屈，我一時生出跟他對抗的心思，把那紙條攥緊。

“多個聯(lián)系方式，多個朋友，鄭先生你說是不是？”

“是。”他道，“不過我不需要對我有威脅的朋友?！?/br>
“哈，什么威脅？”我裝傻。

鄭洛言放柔聲音問我：“他長得好看么？”

我回想了一下，點頭。

“他在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