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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短促地道了聲“是”。 眼見郗翰之容色漸凜,翠微忙道:“使君息怒,女郎方才已用過晡食,若再多食湯餅,恐要腸胃不適。因體諒是老夫人特意送來的,不愿浪費,略嘗過幾口后,才分給婢等。” 郗翰之沒再多言,只側(cè)目望著仍倚在榻邊,卻倔強地扭過臉不愿看他的阿綺,蹙眉揮手道“罷了,都下去吧?!?/br> 翠微忙領(lǐng)著幾人收拾杯盤,退出屋去,只留了一個來服侍他更衣。 阿綺執(zhí)扇起身,指了指墻邊箱笥,道:“郎君衣物都已命人收拾好了,離去時帶上便好?!?/br> 方才他歸來時,她便知曉他將要出征,早命人將衣物收拾妥當(dāng)。 郗翰之換下滿是塵土的袍服,來不及仔細(xì)沐浴,只略以水拭面,便換上甲衣。 雖是明日出征,他卻得連夜趕至軍中。 待見她早就備好了衣物,仿佛正盼著他早些離去,最好一去不回一般,心中一陣窒悶。 他揮手喚了仆從來,將那箱笥送往軍中。 感情淡漠,隔閡頗深的夫妻間,本也沒太多臨別之言。 臨去前,他似賭咒一般,沉聲道:“此去伐燕,我必將盡先人未能成之事,一雪前恥。你且看著,我定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從此刮目相看?!?/br> 阿綺立在屋中,并沒有說好,只透過傍晚的夕照,望著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仿佛與兒時在梅嶺見到的那個少年漸漸融合。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fā)誓最多還有一章,男主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傻子! ☆、表妹 翌日, 郗翰之果然領(lǐng)兵出發(fā)。 戰(zhàn)船早備,八萬大軍溯淮水入泗水, 一路進抵下邳, 將戰(zhàn)船、輜重等留此處, 余部分兵馬駐守, 其余則改陸路而行, 往瑯琊攻去, 時恰是六月末。 此時早已進南燕境內(nèi)。 鮮卑人驍勇, 郗翰之甚謹(jǐn)慎,為防其背后突襲,每過一地,皆筑戰(zhàn)壕堡壘,留人把守瞭望。 然少主晏懷南仍舊恃勇輕敵,全不將已入國境的晉人放在眼中。征虜將軍公孫洪翼屢屢勸諫, 皆被駁回, 無奈之下, 只得迂回獻(xiàn)策,一說堅壁清野, 斷晉人糧草補給,二說以大軍憑大峴山之險, 據(jù)守不出, 令晉人耗盡補給,最終鎩羽而歸。 晏懷南猶豫再三,又與眾臣商議數(shù)日, 方?jīng)Q定采納公孫洪翼之策。 然已是七月中,為時已晚,待燕人將士近大峴山時,郗翰之已一鼓作氣,率軍越過大峴山。 無奈之下,晏懷南只得親自出征,與公孫洪翼一同領(lǐng)兵至臨朐城抵擋。 一時雙方遭遇,迎來一場鏖戰(zhàn)。 晏懷南派公孫洪翼率先領(lǐng)騎兵前出迎敵,郗翰之則以帳下素驍勇之衛(wèi)廣為前鋒,迎戰(zhàn)。 公孫洪翼雖為南燕征虜將軍,朝中肱骨,到底已年老體衰,倉促迎敵,自然吃力異常。 反觀衛(wèi)廣,常隨郗翰之麾下,年輕力盛,戰(zhàn)績頗豐,此番得為前鋒,愈發(fā)奮勇。 二者遭遇,形勢明晰,衛(wèi)廣大勝,公孫洪翼戰(zhàn)敗退走。 郗翰之趁勝追擊,以四千戰(zhàn)車分左右兩翼,與騎兵、步兵間雜,向前推進,逼晏懷南率軍一戰(zhàn),同時又派劉澍恩等領(lǐng)三萬人繞至燕軍背后,趁勢攻入臨朐。 如此,燕軍見勢不對,忙護少主晏懷南奔逃。 郗翰之趁勝追擊,斬其將十余人,逼其敗走廣固城,據(jù)守不出。 郗翰之遂兵圍廣固,一面招降軍民,籠絡(luò)人心,一面就地駐扎,耕作取糧,自給自足。 晏懷南已至絕境,無法,只得悄悄派人出城,逃亡后秦,向后秦國主姚琨求援。 …… 已是九月深秋,壽春的天氣已然轉(zhuǎn)涼。 阿綺裹著厚厚的一身長袍,頗不情愿地同戚娘在院中散步。 “還未下雪,我便已穿了這樣多,往后若再涼些,我可該怎么辦?” 戚娘卻一點也不敢怠慢,擋住她想伸出解扣的手,正色道:“外頭風(fēng)大,女郎體弱,寧愿捂熱些,也絕不能受半點寒!” 阿綺擰著衣角,盈盈的眼眸撒嬌似的,道:“好戚娘,近來醫(yī)家都道我身子好了許多,不必再這般小心謹(jǐn)慎。這厚厚的袍子披著,教我走起來多累呀。” 饒是戚娘照料了她十余年,也禁不住她這般嬌俏可人的模樣,忙移開視線,堅定道:“就是真好了,咱們也不能任性。” 阿綺見掙扎不過,索性也不再散步,嘟著紅唇賭氣似的回屋去了。 屋里,翠微正和另一個小婢各捧了料子仔細(xì)地繡鞋面,不及掌心大的小鞋上,流云紋樣已初現(xiàn)輪廓。 阿綺脫下厚重外袍,湊近一看,禁不住夸贊道:“繡得真好?!?/br> 翠微掩唇輕笑,道:“女郎可要開繡兩針試試?好歹是送給將來的小外甥,做姨母的總該親自動手才是?!?/br> 因崔萱已懷了身孕,阿綺近來便惦記著要替她未出世的孩子做些衣裳鞋襪。 可她從來不擅針線,就連獻(xiàn)給婆母的衣物,也是由崔萱代勞的,孩子的衣物更要心細(xì)些,只好由翠微等來做。 她思來想去,也只能幫著描了幾幅花樣。 阿綺紅著臉道:“這是給阿秭的孩子的,可不能交我繡?!?/br> 眾人一時笑了。 戚娘心軟,見她為了堂姐有孕一事這般歡喜,自己卻與夫君感情不睦,不知何年何月才會有子女,心中憐意更甚,上前道:“昨日婢去問了工匠,長命鎖再有幾日便能做好了?!?/br> 前幾日,阿綺特意尋了不用的金飾來,又親自繪了紋樣,交給工匠替孩子做一枚長命鎖。 阿綺聞言,自然道好。 “算算日子,阿秭懷胎已近五月,待長命鎖做好了,咱們便收拾行囊,往寧州去一趟?!?/br> 戚娘問:“使君還未歸來,女郎,可要等使君歸來,咱們再往寧州去?” 她總覺使君性子粗糙些,而阿綺又不愿多理會他,兩人一直這般僵著,若是哪日使君當(dāng)真被惹惱了,吃苦的總是阿綺。 阿綺卻毫不在乎,搖頭道:“不必等他。他也不知何時才能歸來,可阿秭卻只有四月便要生了,咱們從此地過去,路上行慢些,也須得一月時日,我不想錯過孩子出生的時候?!?/br> 實則除此之外,她也不愿留在壽春,還有另一層緣由。 前幾日,劉夫人已告訴她,再有不久,郗翰之的表妹紅夫便要來了,眼下正命人替陳紅夫收拾屋子。她知曉這陳家表妹來投奔的目的并不單純,實在不愿多費心思應(yīng)付,屆時那二人嫁娶自是與她無干。 戚娘知阿綺與堂姊感情甚好,想了想,道:“既如此,女郎便早些同老夫人說了,也算對長輩有交代?!?/br> 阿綺應(yīng)下,當(dāng)日便往劉夫人處說了。 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