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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金絲雀嬌養(yǎng)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

分卷閱讀22

    下,只怕……惹人非議。”

    郗翰之只覺渾身一陣錐心刺骨的痛。

    他聽見自己冷笑道:“如今之朝堂,早已為蠹蟲所占,在他們眼中,我早已是個忘恩負義,德不配位,欲謀朝篡位的jian邪之徒,還怕這作甚?她心中既沒有我,我何不成全她?”

    劉澍恩訥訥不語。

    屋外,曾詡快步行來,沉聲道:“使君,老夫人等都已收拾妥帖,正出城去。廣濟寺中之人并無動作,似尚未察覺咱們的動向,夫人也并無歸來之意,仿佛欲留至午后。”

    果然如此。

    郗翰之摁下心底最后的期待,果斷揮手:“不必再理會她,走吧?!?/br>
    ☆、囑咐

    后院庫房處,屋門大開,阿綺正手捧詳單,領(lǐng)著一眾仆從,將府中財物稍作清點。

    此府邸雖為郗翰之所有,然府中之人與物,除數(shù)個仆從,與尋常床榻、桌案等器具外,其余皆是阿綺獨居這一載,以自己的私物貼之。

    她身在崔家,母親又是公主,自小金尊玉貴,本不該為財憂心。

    可眼下,她望著庫中琳瑯滿目的金銀飾物、珍貴玉器等,卻稍有犯難。

    這其中,有母親留下的藏品,有她幼時,父親替她備下的嫁妝,亦有從前居宮城中時,太后賞賜之物,一件件俱是難得的珍品。

    這些器物,珍藏賞玩本是極佳,可她日后有獨自離開隱居的打算,購置宅院田產(chǎn)并仆從車馬等,皆需巨資。而這些器物,因是少有之珍品,若以之換取貲財,只怕會引人注目。

    況且,她身邊之仆從,除翠微、戚娘等自小跟在身邊的,與谷梁等人外,尚不可盡信。

    為今之計,只得先自庫中挑出尋常可用之物。

    她遂令翠微將詳單中的絹帛、錢糧等一一抄錄出,交予戚娘子入庫去取出清點,至于旁的珍貴器物,為不教人生疑,也擇出少許,一并取出。

    郗翰之來時,見到的便是阿綺立在庭中,吩咐仆從們將清點出的財物一一裝箱作行囊的模樣。

    她額角是因來回走動與時不時的俯身查看而生出的點點香汗,頰邊有因發(fā)熱而浮起的云霞。

    那靈動模樣,與往日的嫻靜端莊或嫵媚慵懶,皆不相同,教人一眼便能自人群中將她分辨出。

    郗翰之未再行近,只駐足廊邊,于眾人未察之時,眸光復(fù)雜地望著他的這位夫人。

    觀這情形,她當是在為離開建康收拾行囊,似是默認了他已同意攜她同去。

    可他方才,分明并未答應(yīng)。

    庭中眾人往來忙碌,并未察覺他已于暗處駐足。

    他雙眉蹙起,掩在袖中的手悄悄攥拳,正要上前,卻又想起書房中的異夢。

    眼前的婦人,本該與他琴瑟和鳴,恩愛非常,有一日卻教他陡然發(fā)現(xiàn),她非但待他未付真心,還暗中將他的言行盡告與建康。

    這樣令人憎惡的背叛行徑,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

    可不知為何,待目睹她自浮屠中躍下時,他卻痛如萬箭穿心,悔恨不已,久難平復(fù)。

    這其中,定還有隱秘是他并不知曉的。

    眼下,他只有循著本能,將這婦人帶在身邊,方能慢慢弄清楚。

    這般想著,才要踏出的腳步便悄然收回。

    他轉(zhuǎn)身沖跟在身旁的劉澍恩低聲吩咐:“且尋兩個靠得住的兵卒家眷,作尋常仆從入府中來做事,替我暗中看著夫人之言行,府外你也命人留意著?!?/br>
    劉澍恩忙應(yīng)下,側(cè)目望著仍忙碌的眾人,問:“使君可是要攜夫人同往壽春去?”

    郗翰之道:“她既愿去便去吧。她是崔公獨女,便是再不待見我,我也得多容忍些。若此時便將她一人留下,倒真教人覺我忘恩負義?!?/br>
    恰此時,立在庭中的阿綺仿佛有所察覺,驀然回首,正對上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間,二人俱未有動作,只靜靜遙立,不知所想。

    片刻后,各自移開視線,仿如未見。

    ……

    卻道謝夫人自憤然離去后,便匆匆回府,將先前之事盡數(shù)說與崔淮。

    崔淮聞之,自一面與夫人大罵阿綺不知好歹,心思歹毒,未將家族利益放在心上,一面又束手無策,不知如何做,才能挽回局面。

    崔萱自從同泰寺歸來后,便被兄嫂禁于府中,不得外出,此時知謝夫人才去尋了阿綺,忙趕來探聽情況,知阿綺果然拒絕了謝夫人的請求,方放下心來。

    崔淮望著meimei這副模樣,卻愈氣不打一處來。

    從前父親仍在時,這個嫡出的meimei頗受寵愛,他雖為長兄,卻絲毫不敢苛責。如今父親已逝,他已然掌家,便有恃無恐,霍然起身,指著meimei大罵:“你與阿綺,不愧是好姐妹!兩個不肖女,都這般不顧身份,要以士族女子身份,低嫁給寒門庶族的荒傖武人!”

    他說著,在屋中焦躁地來回踱步,甩袖恨道:“早知今日會如此有辱家門,當日王內(nèi)史兵敗,我真該盼著你也一同在會稽喪命才好!”

    此言出自兄長之口,實在歹毒至極。

    崔萱又屈又驚,不由也怒道:“兄長不過是憂心自己的仕途罷了,何至于開口閉口要扯出整個崔氏?我崔氏人丁興旺,田宅頗多,兄長橫豎也不能如父親與叔父一般位極人臣了,官位之高低,于家族之興盛,分明已無足輕重!”

    崔淮被她陡然說穿心事,既羞且恨,漲紅著臉指著meimei,一時說不出話來,許久,方冷笑一聲,拂袖至案前,提筆于縑帛上疾書,道:“你既執(zhí)意要嫁給那姓孫的,我自然攔不住你。只是,他若要娶我崔家女,總得付出代價!我這便親書一封,送會稽去,我倒要瞧瞧,會稽,乃至整個揚州,還有何人敢用他孫寬!”

    ……

    郗翰之自決定要盡快離開建康,便即刻上書天子與太后辭行。

    蘇后自然要挽留,當即命謁者前去,領(lǐng)夫婦二人于臨行前入宮拜別。

    阿綺有心要避開蕭明棠,卻又推拒不得,只得更衣梳妝,與郗翰之一同,隨謁者入宮,至宣訓殿拜見蘇后。

    殿中,只蘇后一人正襟危坐,一見二人入內(nèi),不待其行禮畢,便命宮人設(shè)榻。

    二人并肩落座,俱是恭敬垂首,并不言語。

    蘇后端詳片刻,稍有感慨地笑道:“阿綺果然長大了,自郗卿歸來后,仿佛沉穩(wěn)了許多??蓱z我這老婦,卻總還記得你幼時,在這殿中嘻笑的模樣?!?/br>
    郗翰之聞言,下意識側(cè)目,望一眼身邊婦人。

    如今的她,的確沉穩(wěn)端莊,于他面前,從未有過活潑生動的模樣。

    想起那日往同泰寺去時,遠遠見過的她風姿動人,明麗奪目的模樣,他默默收回視線,忍下心底的復(fù)雜心緒。

    阿綺到底也是在這宮城中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