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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金絲雀嬌養(yǎng)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

分卷閱讀20

    休棄嗎?

    可眼前之人雖與當(dāng)年那個薄情郎君是同一人,卻對舊事一無所知。

    千言萬語凝在心間,終化一聲喟嘆。

    阿綺眼底微濕,搖頭道:“與出身無關(guān)。門第高也好,低也罷,于我皆不過浮云?!?/br>
    “只是郎君非我良配罷了。郎君與我這場婚姻,終是要走到窮途末路那一步的。既如此,不如早些放手,也好免去日后一番痛苦,各自歡喜?!?/br>
    她語調(diào)間仿如敘前塵往事,平寂而淺淡,卻令郗翰之心底未曾消退的劇痛愈甚。

    那痛苦自心底生,漸蔓延至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令素來慣了戰(zhàn)場刀劍,自詡堅(jiān)如磐石的他冷汗涔涔,克制不住地閉目,咬緊牙關(guān)。

    迷亂間,他雙臂收緊,將懷中之人用力嵌入懷中,仿佛溺水之人抱住最后的浮木,生怕下一瞬,她便要消失無蹤。

    她像一劑良藥。

    他靜靜地抱了片刻,心底的痛竟?jié)u漸平復(fù)。

    “你未曾試過,如何知曉我非你良配?”他恍惚想起許多往事,將臉埋在她頸邊,語調(diào)間漸漸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我能有今日,皆是因當(dāng)年大司馬的悉心教導(dǎo)與慷慨提攜,他待我如父如兄,此間恩情,我尚未報(bào)其萬一,他便猝然離世。如今我好容易娶了他的女兒,正該報(bào)答他。阿綺,你給我個機(jī)會,讓我好好照顧你,可好?”

    提起父親,阿綺濕潤的眼眶里,終是無聲流出淚來。

    她忍著鼻尖的酸澀,輕聲問:“郎君可知我父親畢生之心愿為何?”

    郗翰之點(diǎn)頭:“大司馬畢生之心愿,便是領(lǐng)著北府軍北上,驅(qū)逐胡虜,收復(fù)故土,保晉人從此太平安寧?!?/br>
    阿綺聽著他的話,眼前仿佛再現(xiàn)了父親的音容笑貌。她流著淚,擒著笑,道:“郎君若要報(bào)父親的恩情,便努力北伐吧,替我父親實(shí)現(xiàn)他未能盡之心愿?!?/br>
    郗翰之一愣,心中揪緊,隱隱泛酸:“那你呢?”

    阿綺毫不在意地?fù)u頭:“你我注定無緣,郎君不必念我。若當(dāng)真心存憐惜,便請郎君此番離開建康時,攜我同去,待日后時機(jī)成熟時,我自會離去,絕不擾郎君前途。”

    她言語間的疏離與毫不領(lǐng)情,如一盆涼水,將郗翰之心底的熱意盡數(shù)澆滅。

    他驟然松開摟住她的雙臂,蹙眉望著她,眸光復(fù)雜,沉聲問:“阿綺,你所求到底為何?竟這般篤定,我非良配。”

    阿綺靜默片刻,想起前世之事。

    那時的她,與他兩年的柔情蜜意間,曾無數(shù)次想將心中期望說出,可每當(dāng)話至嘴邊時,便心生怯意,生恐教他以為,她是個心胸狹隘,善妒刻薄之人。

    直至后來,他納了表妹,她便知,此后大約再沒機(jī)會說了。

    如今既能重來,她自不再避諱,要將心底所想,盡數(shù)道出。

    “我所求,不過是個一心一意的有情郎,待我能如我父親待我母親一般,至死不渝。”

    郗翰之眼神一滯,望著她淚眼迷蒙,卻唇角帶笑的誠摯模樣,心湖波動,竟是想起多年前的舊事。

    那時他入軍中不過兩年,因表現(xiàn)優(yōu)異,得崔恪嶠的格外賞識,時常帶在身邊親自教導(dǎo)。

    崔恪嶠為人磊落,直率純善,待他從來悉心,時日久了,除朝政軍務(wù),天文地理外,也偶爾提起家人。

    崔恪嶠曾說過,這輩子對得起天子,對得起家族,對得起百姓,唯獨(dú)對不起妻女。

    他說,亡妻早逝,未有機(jī)會等到他曾許諾的年邁時相濡以沫的日子;獨(dú)女更堪憐,未曾承歡父母膝下,看似身在高門,萬人追捧,實(shí)則是個心思細(xì)膩,敏感脆弱,渴求呵護(hù)的小女娃。

    那時郗翰之不過十七歲,未曾想過有一日,能將景仰無比的大司makou中,那個嬌貴又可憐的小女娃娶做妻子。

    如今看來,過了這樣多年,那個小女娃,仍如當(dāng)年一般,敏感脆弱。

    她想要的,不過是一份真摯情感罷了。

    他心底漸軟,跪坐著與她雙膝相抵,耐心道:“我答應(yīng)你,往后定盡我所能地待你好,如你父親一般的好。”

    他以為,如此承諾,總能教這個敏感的小女娃稍稍安心。

    誰知阿綺只是搖頭。

    “郎君,我所說的一心一意,是當(dāng)真如我父親一般,一輩子只我母親這一個妻子,再無旁人。即便日后,我無所出,也不會容下旁人。即便我的夫君日后出將入相,甚至……貴為天子,我也不會退讓?!?/br>
    郗翰之面色一僵,顯然被她這番世間鮮有的“妒婦”言論震住,好半晌,方冷笑道:“你小小婦人,何德何能,生出這等妄念?即便貴為公主,也斷沒有無子女仍不許郎君納妾的道理,更何況,你不過是個尋常的世家女子!”

    他說著,憤慨不已,陡然起身,拂袖道:“你若當(dāng)真這般厭惡我,何必拿這些借口戲耍于我?更不必跟我離開建康。你自留此處,從此你我二人異地而居,自能相安無事!”

    阿綺垂眸不語,只端坐榻上。

    許久,她挺直腰背,緩緩伸手,將那一身單薄春衫一點(diǎn)點(diǎn)解開。

    衣襟半敞,肌膚微露,只輕輕一撥,便順著她纖薄圓潤的肩頭滑落,堆積在腰間榻上。

    她面色沉靜,眸中如含春露,朦朧而潤澤。

    “我并未戲弄郎君,求郎君帶我離開建康,也是肺腑之言。郎君既不信我,我無以為證。只是郎君要我做個溫柔順從的妻子,恕我不能,只這一身血rou之軀在此,郎君若要,阿綺自不推拒?!?/br>
    郗翰之只覺渾身猛然繃緊,立在榻邊動彈不得,不知作何反應(yīng),目光卻下意識自她白皙光潔的面龐,順著柔滑瑩潤的肌膚一寸寸下移,方才心中滿溢的怒意,也不知不覺被燥意替代。

    然就在他克制不住伸手,要撫上她一側(cè)肩頭時,目光卻猛然觸及她左胸口處。

    那一片潔白如凝脂的肌膚間,赫然有一枚形如梅花的朱砂痣,正于朦朧日光間,閃著嫵媚艷麗的光澤。

    ☆、書信

    郗翰之只覺渾身都僵住了,瞪著那一抹朱砂許久,忽而連連后退數(shù)步,轉(zhuǎn)身落荒而去,直至奔至?xí)恐?,方劇烈喘息著跌坐在地?/br>
    他混沌的腦中想起了入建康的前夜,那場纏繞他許久的綺夢。夢里的她,嫵媚動人,柔順異常,與方才那個一心與他劃清界限之人,截然相反。

    可后來這數(shù)日,接連的異夢,已教他察覺不對。尤其同泰寺那日,夢中情境之栩栩如生,教他匪夷所思的同時,愈將信將疑。

    直至方才,她胸口那枚與夢中一模一樣的朱砂痣,卻似印證一般,令他不得不相信,夢中種種,的確曾在某個時刻發(fā)生過。

    又或者,那些夢境,分明便是在暗示他,不久的將來將發(fā)生的一切……

    這般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