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74年的秋天我因為獄中表現(xiàn)良好被提前釋放。我沒有去看過遷兒骨灰埋下的地方──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出身地，所以淑賢把他葬在公墓里──我開始忙碌地工作，被打倒，爬起來繼續(xù)工作……

1976年四人幫被打倒，全國人民歡慶偉大勝利，吃著三公一母熱烈慶祝的時候我也在工廠值班，不管有沒有需要……

78年改革開放，我第一批南下，在之後20年我?guī)缀醵紱]有再回到過北京，靠著經(jīng)商在深圳迅速地發(fā)展起來，其間得到我遠在臺灣的jiejie姐夫的很大支持。

我有了自己龐大的產(chǎn)業(yè)，成為全國500強企業(yè)的一把手。

……

過度的勞累使得我不到50歲就花白了頭發(fā)，而我還不肯停歇。

我只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停下來。

尾聲

“PLAY”鍵“！”地彈起。

我閉著眼躺在搖椅上，嘴角有一絲笑。

剛剛好。

采芹推了門進來，囑咐了我?guī)拙涫颤N。我已經(jīng)聽不清，卻依然笑著對他點頭。她喂了我藥吃，替我擦凈臉上和襟前的水。

她以為我不清楚了。

她以為我怕死。

怎麼會。我早在那個晚上就應(yīng)該去了的。那之後的每一天，都是賺的。

我把卡帶從錄音機里拿出來放到盒子里，固執(zhí)地交給采芹，看到她收好，才又滿意地躺回搖椅上。

采芹給我搭上毯子，似乎是要我再睡一會兒。

好。

我想。

我是要睡一會兒了。

也許……只一會兒……

我曾經(jīng)聽人說過，說人在瀕死之前會看到幻覺。那就好像穿越一條發(fā)光的白色隧道，在隧道的盡頭是無數(shù)列祖列宗和親朋好友，盡是至親之人。

若是那樣的話該有多好。

因為我還有一個人想要見到……

§

我似乎很快就睡著了。

在夢里，我仿佛回到了1953年的那間破舊陰暗的孤兒院。

那一天，他穿著寬大的白色襯衫，袖口微微磨損。

他看著我的眼睛烏黑明亮，粉紅的嘴唇有隱約的甜蜜的芳香。

那一天，我愛上他的時候……

~~all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