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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了,看來是清過場了。寧豐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面罩,雙眼緊閉,沒有意識,能證明他活著的只有心電監(jiān)護儀上的那道曲線。白文宣一時心情十分復雜,話都說不出來。病房里沉默著,很快連工作人員都退到了門外,似乎是給寧永安和白文宣說話的空間。白文宣卻沒什么想說的,他能說什么?他和病床上的人關系比陌生人還差點,談不上多少恨意,但絕對不待見,可是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要幸災樂禍?那倒也沒有那么卑鄙。“大面積腦梗,醫(yī)生說他醒來的概率微乎其微,怎么樣?你覺得解氣嗎?”同他一樣看著寧豐發(fā)呆的寧永安突然這么問,倒叫白文宣覺得有點好笑。他反問:“你解氣嗎?”寧永安至死不渝的那位初戀就是被寧豐綁架的時候出車禍死的,這根刺一直扎在寧永安心上,今天看到始作俑者同時也是自己的父親病危,白文宣也挺想知道寧永安的心情的。寧永安不說話,病房里安靜了好久,白文宣幾乎以為他不會答了,但是寧永安又突然開口了:“其實我居然沒有什么感覺……好像我為了他的不認可而怒不可歇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了,現(xiàn)在他躺在這里只剩rou體還活著,我也并不感覺到很難過,原來才不到十年?!?/br>白文宣挑眉:“你也挺冷血的?!?/br>寧永安扭頭看他:“彼此彼此,這要是躺著的是白崇光,我恐怕你要出去放鞭炮?!?/br>無法反駁,寧永安說對了,白文宣想,真恨不得這是白崇光呢。“那么叫我來就是為了盡義務么?”他換了話題。“你對他有什么義務呀,”寧永安嗤笑,“你就跟他掛在家里的畫一樣,買回來就買回來,放在那里就可以,他又沒把你當人看過?!?/br>寧永安這樣講話還沒被人打死的唯一理由大概就是他姓寧了,白文宣卻已經(jīng)習慣了,因為感受不到惡意,并且是事實。寧永安的嘲諷是無差別的,他自己、白文宣、寧豐,都在攻擊范圍內(nèi)。“那么你到底叫我來做什么?”“老頭子的遺囑宣讀要求你在場?!睂幱腊舱f。雖然寧豐陷入昏迷、失去行為能力是有醫(yī)學診斷的,但按常理來說也不會馬上宣讀遺囑,這么一刀切的粗暴作風,一看就是寧永安的手筆。白文宣對此的評價是:“你也是連表面功夫都不要了?!?/br>寧永安不以為然:“做給誰看?”也是,做給寧豐看,寧豐看不到;難道還指望寧永安做給寧豐外頭那點血脈看?律師很快到場,開始走流程,一看就是寧永安授意的。這位律師先生和寧家合作多年,也是個人精中的人精,如今寧豐病重,他無所謂給寧永安賣個人情,遺囑宣讀的手續(xù)簡單又迅速。白文宣對遺囑內(nèi)容不感興趣,因為寧豐并不會給他一分錢,多年來他為亞娛工作也不過是領年薪,雖然不菲,可是和股份比比又算什么呢?他倒是對寧豐要求他在場才允許履行遺囑的要求感到很驚訝,更驚訝的是他發(fā)現(xiàn)寧豐的遺囑給他送了一份“大禮”。寧永安繼承股份的條件是和白文宣離婚,律師作為知道這段婚姻內(nèi)情的人,宣讀這個消息的時候沒什么壓力,但是看到到在場兩位當事人的臉色后,他頓時牢牢閉上了嘴,不打算多說任何一個字。室內(nèi)的沉默有點尷尬,原本被認為是順理成章的事,居然并沒有受到兩位當事人的熱烈歡迎,律師開始想著如何告辭。他沒來得及走,寧永安打破三個人的沉默,開口問:“他什么時候加的條件?”律師一愣,斟酌了一下利弊,還是答了:“你們結婚三年后?!?/br>白文宣在心里大笑,在這只言片語中他很容易勾勒出了寧豐的心理軌跡,細想之后,真是差點笑出聲。當年不小心搞出人命官司,不得已要和唯一的繼承人妥協(xié),所以把自己弄進寧家,本來以為三年差不多可以磨平寧永安的性子了,沒想到失算了。寧豐驕傲了一輩子,當然不肯自己打臉,只好把要求離婚的條件寫進遺囑,不管怎么樣也要最后拿捏寧永安一把。白文宣由衷感慨:“不愧是父子??!”這種自己不好過就不讓別人好過,恨不得事事捏在自己手心,地球都要圍著自己轉(zhuǎn)的個性,寧家傳承地十分完美。寧永安扭頭看他,面無表情地問:“你很高興?”白文宣一點都不怵他,當面笑給他看:“是我不好,高興地不夠明顯,讓你還要問這種問題?!?/br>律師趕在這兩人吵起來之前趕快告退,反正他能做的已經(jīng)做完了,剩下的請他們自己內(nèi)部消化。病房又安靜了下來,除了律師之外,其他人也全都識相地離這里遠遠的,留白文宣和寧永安兩個人相對。寧永安半天沒說話,白文宣就更沒什么好說的了,相持良久,白文宣實在沒閑心再和寧永安消磨,轉(zhuǎn)身要走,寧永安在背后跟他說:“等我電話?!?/br>白文宣扭頭沖他笑:“如果不是通知我離婚就不用打了。”從醫(yī)院出來坐進自己的車里,白文宣才把剛才一直掛在臉上的笑意全部收斂了起來。寧豐的遺囑給他送了一份“大禮”,可是有沒有本事收這份禮物,還要看他自己。以他對寧永安的了解,寧豐的遺囑從某種角度觸到了寧永安的逆鱗,他從來不想和自己做一對恩愛眷侶,但也絕不會被寧豐隨意擺布。這些年來寧永安每一刻都在流露著當年恰逢人生低谷不得不接受寧豐安排的懊惱,現(xiàn)在再讓他聽話地去離婚,本來想離都不肯離了!白文宣坐在車里想了一會兒,給白文景打了個電話。最近老天爺大概也是在幫他,寧豐、陶然、白文景,一個個上趕著給他做梯子,他這一次要是不能逃出生天,白文宣覺得自己也算白做人了。約白文景見面的過程十分不順利,白文宣倒也不覺得意外。平心而論,在白文景和白崇光合謀把他給賣了之前,他對白文景的欺凌耐受度還是很高的,畢竟非婚生子的地位確實尷尬,他固然無辜,白文景也沒罪就是了,能忍就忍。但是事到如今,大家已經(jīng)勢同水火了,白文宣對白文景也沒了耐心,被掛了一次電話,再打就直接開口問他查出胃癌心情好不好。白文宣都能從電話聽筒里聽出白文景的咬牙切齒來,生怕現(xiàn)在就把這個絕癥病人給氣出個好歹,語氣十分“溫柔”地說:“爸爸大概還不知道吧?我很擔心大哥你的身體的,如果我今晚不能和你見個面,恐怕就要忍不住去家里找你了。”赤裸裸的威脅,人啊,總要翻身做主人了才知道欺凌別人的滋味有多好,白文宣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態(tài)度看起來像小人得志,可是他毫無悔意,只覺得舒爽。白文景恨恨地再次掛斷電話,不過白文宣知道他一定會來赴約。城中有家西餐廳,白文宣很喜歡,廚房出產(chǎn)別的菜品都不怎么樣,唯獨牛排煎地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