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沖上去一腳踹翻那張死人臉，再踩上幾腳。

那又臭又長的敘述，總結(jié)下來，不過是一段圣母與炮灰的血淚折騰史。

故事的前半段，與蘇老爺子告訴他們的傳說并無不同，分歧出現(xiàn)在那最關(guān)鍵的戰(zhàn)神之死上。話說一直為殺孽所困的戰(zhàn)神冗淵，一副病嬌小弱受的樣子招搖在天庭里，作為他最親密的戰(zhàn)友素言，卻恰恰相反，視一身殺孽為榮耀的象征，就跟那些邊關(guān)的什么將軍一樣，拿刀疤當(dāng)榮譽(yù)。作為十足的享樂主義踐行者，方阿草認(rèn)為這種人純粹是腦子被門擠，眼睛被驢踢，閑得蛋疼站著說話不腰疼毫無同情心應(yīng)該下十八層地獄天天被帶鋼刺的鐵黃瓜爆菊的混蛋。

不過，大約神仙的腦子和凡人是有些不同的，因?yàn)槿邷Y被一干神仙當(dāng)成了憂郁癥患者，玉帝目光憐憫的瞧著他說：“愛卿，寡人放你長假，你去昆侖山療養(yǎng)吧！不過走之前，娘娘的蟠桃宴你還是要參加的哦！”

素言，對，也就是那個挨千刀的鬼王，雖然對冗淵這種行為不齒，但上千年同吃同住同睡（？JQ？）的情分在那里，也不能坐視冗淵日漸不正常，于是他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來個法子，說要替冗淵驅(qū)散那些殺孽。

聽到這里，方阿草在心里豎中指：“蒙古大夫！”

冗淵自是喜出望外，但素言這個家伙隱瞞了事情的真相，那個什么法子其實(shí)就是一種類似道行轉(zhuǎn)移的方法，也就是說這個法子只能把冗淵身上的殺孽轉(zhuǎn)移到素言身上，而并不是像素言說的那樣完全消散，而且一旦出錯，殺孽反噬，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不過素言一向自信（自負(fù)？）慣了，完全把這些拋在了一邊。

冗淵小白兔哪里曉得這些彎彎繞，興高采烈的踏上了素言準(zhǔn)備的祭臺，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等待著渾身罪孽洗去清白重生的那一刻。

方阿草心中默念：“徒弟啊，你總算沒辜負(fù)這千年的時光，總算比小白兔強(qiáng)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個悲劇，小白兔主人公掛掉，無辜且圣母的二號主人公懷著無比高尚的自閔情懷坦然的接受了玉帝的震怒，施施然去了地府懺悔去了，于是，后面的，大家都知道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那個法子會出錯，我以為自己能救他的，我真的不想看他再痛苦下去。冗淵，我對不起他。”鬼王還在嘮嘮叨叨，方阿草扶額：

“他大爺?shù)?，你后悔還為什么要從地府跑出來，你老老實(shí)實(shí)呆在那里懺悔不就好了！”

鬼王低頭溫柔撫摸懷中人的臉：“我以為他轉(zhuǎn)世了能過的好一點(diǎn)，可是那天我無意中得知，原來我和他身上的煞氣都被反噬到了他身上，所以不論輪回多少世，他總是短命，且遭受這無窮無盡的折磨，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比當(dāng)初還痛苦，與其做人世世痛苦，倒不如做了鬼，便可永遠(yuǎn)逍遙了。”

方阿草看著鬼王眼中那陰狠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這個老東西，果然夠變態(tài)。

“所以……”鬼王突然陰森森的看著方阿草道：“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看在你讓他免去遭受百鬼纏身的痛苦的份上，看在你在我能力不足，還不能保護(hù)他的時候照顧他的份上，我不殺你，不過你也活不了多久了?！?/br>
方阿草看著鬼王越來越近的臉，不由得往后退了兩步：“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你陰氣早已侵入五臟六腑，沒幾天活頭了?！?/br>
方阿草爆青筋，這個鬼王簡直不可理喻，做神仙的時候又驕傲又自負(fù)，做了鬼，自負(fù)不減，還多了個圣母的毛病，依舊什么都是他以為。

“阿呸，老子能活幾天用不著你cao心，老東西，你以為你以為你以為，你以為小越是什么？你從來沒想過什么是他要的，你就想著你認(rèn)為他會怎么怎么樣，簡直不可理喻，混蛋，老子告訴你，小越是老子的乖乖小徒弟，而且目前他當(dāng)這個小徒弟還當(dāng)?shù)妹雷套痰模貌恢銇硐瘸蕴}卜淡cao心！”

這次爆青筋的是鬼王，他怒道：“第一次在荒村，本座放過你一次，第二次在山洞，本座不察讓你僥幸逃脫，第三次在袖袖館，本座也只是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看在冗淵緊張你的份兒上，你早就死過好幾次了！”

方阿草不怒反笑：“哈，這么說，老子還要感謝你手下留情了？呸，老東西，原來那些亂七八糟就是你搞得鬼啊，老子后悔當(dāng)初沒讓蘇鐵公雞滅了你！你真是偉大啊，居然還能看著老子跟小越親熱而沒有跳腳，真的是愛他就要愛他的全部，連他的情人也不計較么？鬼王大人，該說你是胸襟廣闊呢，還是根本你已經(jīng)半截兒入土，成佛了？哦，忘了，你早就入土千年了！”

這一番連譏帶諷的話氣的鬼王兩眼噴火：“你……”

“你什么你？小越跟老子情投意合，我們水rujiao融攻受相宜日日鴛鴦夜夜春宵，就在抓你的前一天，我們還芙蓉帳暖春情倦，長恨太陽早出頭，你算哪根蔥？你那冗淵早死了千年了，關(guān)小越屁事！”

方阿草根本不給他發(fā)作的機(jī)會，夾槍帶棒的一番話出去，他頓時覺得胸中那口悶氣散的差不多了，正想喘口氣歇歇，卻見眼前金光一閃，接著胸口一涼，他臉上的微笑凝住了，不敢相信的低頭看著插進(jìn)胸口的金劍，血順著劍身滴滴答答的落下來，卻沒在光滑的劍身上留下一絲痕跡，他看著劍身上自己凝固的臉，劇痛慢慢襲上來，眼前有些發(fā)黑。

“本座說過，別以為本座不敢殺你！”鬼王噗的一聲拔出劍，冷冷道。

方阿草張著嘴像一條離了水的魚，艱難的從喉嚨里往外擠字：“你……你……你會后悔……后悔的，殺……殺了我，小……小越……嘿嘿……他會恨……恨你一輩……一輩子……”

“那又如何，只要他做了鬼，嘗到了做鬼的樂趣，過個幾百年，自然會將你忘了，再說了，你說本座殺了你，可如果本座不承認(rèn)呢？”鬼王得意道，漆黑的眼睛里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芒。

方阿草的幾近渙散的目光從鬼王臉上移到他身后，只見他費(fèi)力一笑，輕聲道：“晚……晚了……”

鬼王有些疑惑，什么晚了？他看著方阿草的笑容，突然轉(zhuǎn)身，果然，石室的門口，沈越素衣黑發(fā)，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隔著這么遠(yuǎn)，鬼王卻感覺到那股熟悉的力量在迅速涌動。

第三十二章

如果我對你的愛只剩下殘骸，那么我就是撿垃圾的清潔工。

很多年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素言曾經(jīng)對冗淵說過：“你和我聯(lián)手，握住的就是三界，只是，你我打一場的話，不知誰輸誰贏呢？”

素言記得，當(dāng)時的冗淵，只是微微一笑，好看的唇角翹起，神情模糊得像瑤池里萬年不散的霧氣。

“自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