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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計好了死,卻還是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睜眼看了看,又再次閉上眼睛,感受耳邊的一切。太/安靜,完全沒有燃燒的嗶啵聲,再用鼻子嗅一嗅,什么味道也沒有。沒有rou體燒焦的臭味,也沒有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我大概失去了嗅覺。不過這并不恐怖,甚至值得慶幸,因?yàn)橛洃浝锔癄€的味道讓我想起來還是惡心。房間里有人,正靠在窗邊打電話。是酒窩妹,聲音刻意壓低,卻還是聽得到語氣里的沉重,甚至有些氣憤。“……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再說……”“……不會,我沒有……有本事就不要找我……”酒窩妹掛了電話,還猶自望著窗外發(fā)呆。我只看得見她的側(cè)臉,眼睛閉著,嘴巴生氣的抿在一起。她的鼻子實(shí)在不算高,那大概也是她臉上最讓她不滿的部分,所以她曾開玩笑說要去做隆鼻。我掀開被子坐起來,頭有些暈,兩手抵在太陽xue上使勁摁揉才好一些,轉(zhuǎn)頭又看向酒窩妹,她不知道想什么那樣入神,很久之后才終于察覺我的視線。她先是一愣,接著欣喜地跨過來,臉湊到我眼前,盯著我看了又看,還不相信,又要伸手往我臉上摸,被我偏頭躲開。她一臉傻笑,聲音因?yàn)榕d奮而帶著明顯顫音:“寧遠(yuǎn),你醒了?”我忍著笑,逗她:“寧遠(yuǎn)是誰?你又是誰?”酒窩妹變臉一樣,眼圈頓時紅了,眼里泛起水光,咬了半天嘴唇才艱難出聲:“……寧遠(yuǎn),你真不記得了?”“不記得什么?”我忍得辛苦,好在沒有破功,“你到底是誰?”“寧遠(yuǎn)……你真的……”眼看酒窩妹捂著嘴就要哭出來,我于心不忍,卻也笑不出,只能故作無辜地望著她,抱歉道:“對不起,只是開個玩笑……”“寧遠(yuǎn)?”酒窩妹淚眼汪汪,“你沒有失憶?你知道我是誰?”“知道啊,我欠你一張銀、行、卡?!?/br>她才沒空理我的玩笑,急著問我:“那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痛?或者別的?”“沒有。我很好?!?/br>可我話音未落,酒窩妹就一巴掌扇到我肩膀上。她就是打人也這么善解人意,知道男人的面子掃不得,肩膀上骨頭一塊,反正打不死人。她眼角含淚余怒未消,卻又強(qiáng)忍著沒有發(fā)作,與我瞪視一會兒,頹然離開床前,整個人伏到窗臺上,嗚咽出聲。我拔掉手上的點(diǎn)滴,輕手輕腳走過去,將我的手覆在她的背上無聲安慰著。酒窩妹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罵我一句,可我知道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對她來說一直都是。酒窩妹哭了一會兒終于收聲,胡亂擦了臉,轉(zhuǎn)身過來面對著我,我對她笑,她卻只是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勉強(qiáng)。“對不起?!蔽艺\懇道,“沒想到又麻煩你。”“道歉有什么用!”酒窩妹憤然瞪我,嘆了口氣,又說,“還好你沒死。寧遠(yuǎn),你犯一次傻不夠,犯兩次我也盡量理解你,但求你以后不要……”“沒有以后。也不會再有下一次?!蔽倚χWC。人死過一次,總會突然懂一些從前不明白的道理,也順便放下一些執(zhí)念。我愛唐聞秋又如何,那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情,于這輩子再沒有關(guān)系。第45章第四十五章跟酒窩妹達(dá)成某種默契,她對我犯的蠢絕口不提,我也不問她為什么會在這里,而且似乎還遠(yuǎn)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可是雖然不提,事情卻實(shí)實(shí)在在發(fā)生了,陰影無處不在,時常表現(xiàn)為我們說著說著話,便會突然出現(xiàn)大段空白。要么是她,要么是我,總有一個人神思不屬接不下話。感覺我們又退回到最早認(rèn)識的時候,聊天不過是無話找話,陌生就像一把無形的刀,舉在我們兩個中間,隨時準(zhǔn)備砍下來,將我們的話題腰斬。我們都意識到癥結(jié)所在,可又都無能為力,所以每當(dāng)這時候就只能相視一笑,再不然我還能裝睡,她也忙著拿手機(jī)出門打電話。我手機(jī)不在身邊,病房里的電視沒有網(wǎng)絡(luò)如同虛設(shè),無聊加尷尬將時間無限拉長,一分一秒都覺得難熬。酒窩妹大概也不比我好受,她在病房里坐不住,進(jìn)進(jìn)出出更加頻繁,盡管表面上依然克制且平靜,卻無心顧及自己腿上的絲襪不知什么時候被勾破了一道口子。她忍著不八卦不揭疤確實(shí)辛苦,而我苦守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也一樣不輕松。此時我們兩個就像各占著天平一頭,忍耐則成了這架天平上搖搖欲墜的水晶玻璃球,稍有不慎就要滾下來,跌得粉碎。令人窒息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酒窩妹從門外打完電話,急匆匆進(jìn)來把手機(jī)遞給我,我不解,她跨著肩有些無奈:“程瑞。他要跟你說話。”我接過來,調(diào)動表情語調(diào)輕松:“怎么了新郎官?”“還新郎官!”他這個蜜月度得不怎么樣,火氣聽來不小,“你丫怎么回事,煮個面還能忘記關(guān)煤氣?下回呢還打算忘記什么?”我打著哈哈。他知道了其實(shí)不奇怪,倒是酒窩妹,難得還記著幫我挽救一點(diǎn)薄面。煮面當(dāng)然是真,煤氣沒關(guān)也是真,假的是我的“短期記憶喪失癥”,誰知道它選在那時候發(fā)作。“什么都可以忘,我家寶貝女兒還等著拿紅包哪……”程瑞在那頭連珠炮一樣逼逼,從他家龍鳳胎如何折騰許竟如何受罪,說到旅游景點(diǎn)如何人滿為患又各種奇葩,他碎碎念個沒完,話鋒卻突然一轉(zhuǎn),問我覺得酒窩妹怎么樣。酒窩妹正捧著一本書坐在沙發(fā)里,不知道是不是書太難理解,半天也不見她翻一頁,我收回視線,笑著問程瑞打什么主意。“靠,還能是什么,當(dāng)然是做媒??!你未娶,她未嫁,再說這么癡心一片還任勞任怨的姑娘如今上哪找去。寧遠(yuǎn)我跟你說,你這腦殘病一時半會也治不好,不找個人看著誰知道你他媽還能整出什么幺蛾子?!?/br>我跟這家伙天生八字不合,說不上幾句就要被氣成高血壓,頭暈還犯惡心,我忍著脾氣:“好好玩你的,瞎cao什么心?!?/br>“行,就當(dāng)我瞎cao心。寧遠(yuǎn),你敢說你小子腦子沒抽,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出事也出一塊去……”我打起精神:“什么意思?”“還能什么意思。”程瑞比我還暴躁,“王美琪不說,還真當(dāng)我不知道。我告訴你,這下什么都成定局,姓蘇的早死早超生,你丫聽我一句勸,找個好女人安安生生過日子,人生幾十年一晃而過,也就這么回事……”我懶得聽程瑞那套扯淡理論,掐了電話,退回主屏看了一眼日期。八月二十五,我睡了兩天,但這兩天里發(fā)生什么,我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