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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石沒有穿鎧甲,穿了件皮裘,頭頂胡須上都是冰,像是剛喝完酒。他提著長刀,冷冷地望了玄晏一眼,自顧自地走開。玄晏本想退開,鬼使神差地,竟跟了上去。前夜的雪下到今日傍晚才停,萬籟俱寂,月色初現(xiàn)。玄晏遠遠跟到了校場邊,看他提起將臺上的酒壇子,猛地灌了一口,然后轉(zhuǎn)身回到校場正中。他是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看秦石習(xí)武。長刀破空聲如裂帛,刀光閃爍,似是往地面潑灑月光。玄天門中人多用長劍,鮮少有用刀的,尤其是長刀,嫌刀顯不出飄逸之感。他當(dāng)初也是這么以為。如今見了秦石用刀,才知道刀可以用得如此輕快靈活,令他耳目一新。這等卓絕的武藝。他稍稍走神,秦石已經(jīng)放下長刀,提起酒壇一飲而盡,爾后將目光投向了他。玄晏慢慢地站直了。秦石卻沒有與他動手的意思,而是對著他晃晃酒壇。他提著酒囊,愣愣地拔了塞子,灌了一口——秦石瞅著他被嗆得坐在地上,笑得連將臺都在抖。張狂的笑聲傳遍了整個神武營,玄晏半晌才緩過神,苦笑著站起來朝他走去。淺淡的月色下,兩人坐在將臺上對飲,放眼望去,盡是茫茫雪色。“你們修仙的地方,可有這種景色?”一個多月來,秦石第一次對他開了口。玄晏一怔,輕抿一口酒,“有,可我專注于提升修為,從不看這些。有一年雪下得大,連書房都被雪壓垮了,還是師兄來找我,我才知道?!?/br>秦石亦是一笑:“本將也忙著練武,與你差不多。反倒那位大人,有的是閑情雅致,就喜歡這些風(fēng)花雪月的東西?!?/br>那位大人,應(yīng)該就是司大人了。玄晏小口地喝酒,忽然聽他道:“先前是我誤會你了,以為你是他派來的?!?/br>“又怎發(fā)覺不是的?”秦石不以為然地嗤笑,“如果是他的手下,剛到這里就得毒死一大片?!?/br>玄晏聽得想笑,還想問他,腦子卻暈乎乎的,不知不覺仰倒在將臺上。眼前茫茫的一片雪光,似是回到了剛拜入山門的日子。十幾個師兄寵極了他這個剛來的師弟,好東西都先給他。二師兄下山偷買的零嘴,六師兄剛煉的丹藥,九師兄珍愛如命的劍譜。酒勁上來,辣得玄晏直想流淚。他癡癡望著蒼穹上一彎月色,冷不防秦石探頭過來仔細看他。滿是繭子的手在他頰邊輕拍,輕嘆。“真像啊……”玄晏不知他說誰。四目相對,秦石皮糙rou厚的臉委實對不住他那雙深邃的眼,一下子驚醒了玄晏的酒。他身上的汗味又濃,伴著剛剛練武的熱氣,絲絲蒸騰,沖擊著玄晏的五官。“明天開始,本將親自教你武功,你愿不愿意?”玄晏眉頭一皺,表情擠在一起,嘴唇翕動。秦石以為他想說話,低頭湊去,當(dāng)即被他伸手按翻,吐了滿身。“……娘的你找削!”秦石大罵一聲,鯉魚打挺翻起來,一巴掌把他呼到雪堆里,氣哼哼地走了。玄晏動也不動,默默地啃了一口雪,算是清醒了。……娘的,這糙漢味道真重。第十章第二天一早,沒等到鐘林來叫,玄晏自己先起了。他默默回想當(dāng)初拜入山門時的場景,將昨日托鐘林弄來的合身衣物穿上,頭發(fā)束得一絲不茍,手腳綁好,看上去精神抖擻。萬事俱備,就等秦石了。他在營帳里等了一盞茶的時候,床上的一團黑影一直沒動。快到卯時,秦石怎么也該起了。玄晏覺得不對勁,上去一看,只看到床上被褥揉成一團,秦石早已不知去向。校場上是大雪初霽的冷。秦石站在將臺上,看著一個結(jié)實的人影顛顛地跑過來,氣喘吁吁。玄晏其實瘦了不少,仔細看能看出剛掉進糧車時的輪廓了,就是動作有些遲緩。等他喘完了氣,秦石迎著他充滿期冀的眼神,微笑著遞給他一根狼牙棒。“拿著這玩意兒,繞行營跑兩圈再來?!?/br>玄晏立刻接過棒子跑了起來。有了之前被折磨的經(jīng)驗,跑兩圈不在話下。然而玄晏很快意識到自己錯了。秦石給的這根狼牙棒堪堪能握住,想要捧住,手就會被扎出幾個窟窿。他要一邊跑,一邊拿著狼牙棒,實在是有點困難。無奈之下,只得跑一段換只手拿著。他動作漸漸熟練,神武營里便出現(xiàn)了一個胖子一邊揮舞著狼牙棒,一邊繞著行營跑步的奇妙場景。適逢將士們起床活動,他換手時,狼牙棒揮舞幅度過大,不偏不倚扎在了一間營帳邊的屁股上。“啊——痛死老子了……馬胖子!馬胖子你給老子回來!”秦石站在將臺上看熱鬧,默默看著玄晏拎著大棒槌,多跑了兩圈。帶著狼牙棒跑完,又好不容易擺脫了痛到發(fā)狂的小兵,玄晏汗流浹背地回了校場。“有長進?!?/br>玄晏剛想問他緣故,被他一個手刀劈在腕上,狼牙棒當(dāng)即落地,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拎著棒子的手酸痛無比,似乎剛才跑了好幾圈都沒換過手。“想學(xué)兵器,手要穩(wěn)住?!鼻厥Z重心長地?fù)炱鹄茄腊?,讓他另一只手握住,“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吧??/br>玄晏何等頭腦,當(dāng)即會意,提著棒子就跑開了。行營里痛叫聲漸漸密集起來,呼喊斥罵馬胖子的人越來越多。煙塵一縷,繞行營不絕。圓乎乎的胖子在前面跑,起碼二三十個憤怒的兵士在后面追。秦石站在將臺上,看得津津有味。然后抄起一旁早已準(zhǔn)備好的弓箭。玄晏提著狼牙棒,跑得不亦樂乎,卻覺得有冷風(fēng)從耳邊擦過,唰地沒入他剛剛跑過的地面。是一支冷箭。他一愣,往將臺看去,秦石已經(jīng)搭起了第二支箭,朝他善意地微笑。前幾支箭躲過了,后幾支就沒這么好運了。秦石箭法精準(zhǔn),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但見羽箭如飛,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