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沒什么女子來尋她玩的。

    阮呦拉著謝娉婷的手，鄭重地點點頭，“我不取。”

    謝娉婷滿意了，捏捏她的臉，“這樣才是我的好姐妹?！?/br>
    轉(zhuǎn)過來見阮惜看著她，一張精致的小臉呆呆的，她心尖軟了軟，從包袱里取出幾個小匣子，朝著阮惜招招手，“惜兒過來，jiejie也給你帶了禮物?！?/br>
    包袱里面是五顏六色的作畫顏料。

    阮惜的眸子亮了一下，木木地抬頭看著阮呦，他是在問這個可以收嗎。

    阮呦也知道這東西很值錢的，但謝娉婷已經(jīng)特意給阮呦準(zhǔn)備的，不收會傷了她的心。

    便朝著阮惜點點頭。

    阮惜抿著小嘴，寶貝地抱著紙包，小聲道，“謝、謝……”

    謝娉婷噗嗤一聲就笑了，揉著他的臉，“我們惜兒真乖——”

    正說著話，門忽然開了，是阮父扶著面色有些發(fā)白的阮雲(yún)進(jìn)來，他看起來還好，就是有些憔悴虛弱。

    “哥哥?！比钸弦娏耍瑵M臉擔(dān)心地迎了上去，“爹爹，哥哥怎么樣了？”

    阮雲(yún)虛弱地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無事，就是連考三日，身子有些受不住?！币暰€挪開，他才注意到阮呦旁還站著個女子。

    女子微蹙著眉看著他，等他視線移過去，才收斂神色，眉頭舒展開，朝著他不失禮地笑笑。

    阮雲(yún)也輕輕點頭，算是回禮。

    他見過她許多次，倒也不面生。

    只是都是試嫁年齡，不好多接觸，謝娉婷便跟阮呦告辭回去。

    “謝jiejie才來——”阮呦拉著她的手挽留。

    “正好我也該回去看看我兄長，等過幾日咱再一同去玩就是。”說罷，她便坐上馬車離開。

    下午，李氏和陳娘子都回來了，見阮雲(yún)面色蒼白如紙，都嚇了一大跳，連忙煲湯頓了rou粥給他喝，還灌了一副預(yù)防風(fēng)寒的藥，才準(zhǔn)他去歇息。

    阮家惴惴不安的等了三日。

    阮雲(yún)卻氣定神閑捧著林先生給的棋書，自己跟自己下棋對弈，官場如棋盤，人人皆棋子，怎么走，如何走，都決定下一步的成敗。

    一步不慎，滿盤皆輸。

    阮呦端著一盤桂花糕在他旁邊坐下，捻了一塊小口小口地吃著，好奇地看著他下棋。

    “哥哥，咱真的不去看榜嗎？”阮呦問。

    今日鄉(xiāng)試放榜，街上許多人都趕去看榜了，只有阮家沒去，因為阮雲(yún)說沒必要。

    她話音剛落，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見敲鑼打鼓的聲音漸漸傳過來，阮呦激動得起身，李氏他們也從屋子里出來。

    打開門，兩個衙役帶著一大伙人喜氣洋洋地吆喝著過來，“報喜咯，報喜咯?！?/br>
    “恭喜阮雲(yún)老爺榮登一甲第一名，考取解元！”

    解元！

    “恭喜恭喜！”

    “阮老爺年少有為，學(xué)富五車！”

    “祝阮老爺官運亨通，節(jié)節(jié)高升——”

    街道里聚集的人聽了都目露羨慕，聚集在阮家門檻，笑鬧著抬手恭喜。

    兩個衙役一人收到二兩銀子，心底吃了一驚，尋常報喜若不是世家大族，能有個半兩就是最好的，反應(yīng)過來，皆笑得一臉燦爛，嘴里祝福的官話一個勁往外吐。

    陳娘子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銅錢簍子拿出來，朝著眾人撒錢添喜氣，眾人也都跟著哄搶起來，熱鬧得不行。

    等關(guān)了門，阮家人才緩過氣兒來。

    阮父激動地手心發(fā)顫，帶著阮雲(yún)去給阮爺爺磕頭，他們?nèi)罴乙菜愎庾谝媪恕?/br>
    阮雲(yún)跪在蒲團(tuán)上恭敬地磕頭起來，李氏抱著陳娘子哭成一團(tuán)。

    他扶著李氏，眸色認(rèn)真，“娘，兒子若是不努力，如何能在殿試上替呦呦求醫(yī)，又如何能光耀我阮家，給呦呦撐腰。”

    三年前，他說要做，這三年來他不敢松懈一刻，呦呦已經(jīng)十六了，這個年紀(jì)的姑娘家也早該定親事了，若是身子調(diào)理不好，將來如何出嫁。

    他是愿意養(yǎng)呦呦一輩子，但娘會傷心的。

    解元只是第一步而已。

    —

    鄉(xiāng)試之后，林先生便讓阮雲(yún)去尋了他，兩人在林府談了整整兩日，第三日阮雲(yún)才有些疲累地回來告訴阮家他的決定。

    林先生坦言自己已經(jīng)沒有再多的知識能教授阮雲(yún)，他手中有國子監(jiān)的名額，有他引薦，憑著阮雲(yún)的聰慧，若能在國子監(jiān)就學(xué)，考取進(jìn)士事半功倍。

    為了阮雲(yún)的官途，阮家自然鼎力支持。

    阮家定在十一月啟程去盛京。

    這回，謝鈺一行人皆中舉，幾人學(xué)識不差，又出自大家，詩經(jīng)解義奇多，阮雲(yún)倒是不納悶他們會考中。

    一行人都打算去盛京國子監(jiān)就學(xué)，不過出發(fā)的時間不同，于是挑了個日子一起聚一聚。

    定在阮家里吃飯，因為葉昭說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吃不上李伯母的做的飯，他會想念得吃不下其它飯菜。

    他嘴甜，逗得李氏捂嘴笑，直說讓他們屆時盡管來，來了就敞肚皮吃個痛快。

    到了聚會的這一日，小小的院落頭一回擠下這么多人，大家都不拘束，吃rou喝酒，大塊而剁，倒是熱鬧快活得很。

    說笑間，葉昭又想起什么事，帶頭起哄道，“謝兄，謝兄，今日可能作出詩來？”

    謝鈺吃了一杯酒，面色微紅，嘴角噙著笑意不語。

    幾人笑起來，又說起其它話來。

    他卻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夢笑嬌靨，眼波勝春花。簟生玉腕，皓齒比鮫珠?！?/br>
    庭院里先是安靜一瞬，繼而更加熱鬧起來，葉昭幾人都撫掌大笑，稱贊好詩。

    阮雲(yún)定定地看著他，謝鈺不避，迎上目光。

    宴畢，阮雲(yún)拽著他去了偏僻的地，嘴角掛著冷笑，“謝兄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敝x鈺含笑，不氣不惱，“阮呦貌美，我心悅之?！?/br>
    他說得坦蕩蕩，一如他為人，坦蕩灑脫。

    他欣賞阮呦的容貌。

    “我記得謝兄跟陶家還有婚事?！比铍?yún)咬牙。

    謝鈺淡笑，“阮兄說錯了，是謝家跟陶家有婚事?！?/br>
    他是他，謝家是謝家。

    “什么時候的事？”阮雲(yún)不解，他不記得呦呦跟他有何接觸過。

    謝鈺唔了一聲，片刻也未思考，“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花燈會那夜，她一襲紅衣立于雪白的天地之間，十里長街的花燈淪為她的陪襯，不及她一人奪目。

    生平，他第一次作不出詩來。

    作出的詩，也不配她。

    可惜那時她身旁有人，她看著那人的目光濃情蜜意，現(xiàn)在那人不在，那就是他的機(jī)會。

    “在你沒解決謝家的事之前，不準(zhǔn)招惹她?！比铍?yún)警告，眸中帶著冷意。

    他再也不想見到，他的呦呦哭得那么慘那么傷心，她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失魂落魄的那段日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了。

    只有一想起那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