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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讓他們各自回屋上藥換衣服了。 等他們重新出來當差,一個個面色如常,除了走路的步子緩了些,半點看不出是挨了板子的。 在錦繡軒用過晚膳后,元珣便回勤政殿了。 夜色沉沉,繁星點點。 住得近的幾位新妃嬪們像往常一樣,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閑聊著,今日的主題自然而然繞不過皇帝。 “陛下長得可真好看,就像詩里說的那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遍h才人先起了個頭。 “是啊是啊,而且那樣高大英武?!逼渌麕讉€妃嬪紛紛表示贊同,“聲音也好聽……” 吳常在漲紅著臉,小聲的插了句,“我站在后面偷偷多看了兩眼,咱們陛下的眼睛好像不是黑色的……也不知道是我眼花了還是怎么的?!?/br> “這有什么奇怪。”閔才人不以為然的看著她們,“你們難道不知道陛下有一半的鮮卑血統(tǒng)么?” 其余妃嬪一個個懵逼臉,“????。?!” 這個,真不知道?。?/br> “陛下不是前朝禮國公之子么?他怎么會有鮮卑血統(tǒng)?” “是啊是啊,慧慧你快與我們說說。” 見她們一個個嗷嗷待哺聽八卦的模樣,閔才人一本滿足,“得得得,你們都好好坐著,我跟你們慢慢說。” 她先將宮人們都遣了出去,又將門關好,確定沒外人后,才壓低聲音講了起來,“我這也是從別處零零散散打聽到的。咱們陛下是禮國公之子不假,但他和長公主都不是禮國公嫡妻所生,他們的親生母親其實是鮮卑的一個郡主?!?/br> “鮮卑郡主?鮮卑不是在二十多年前就滅族了么……”有人發(fā)出疑問。 “是啊,前朝廢帝三征鮮卑,最后一次出征總算滅了鮮卑。也就是在這最后一場征戰(zhàn)中,廢帝任命禮國公為監(jiān)察官,讓他隨大軍一起去了燕地。等到了那燕地,十萬大軍打的小小鮮卑節(jié)節(jié)敗退,潰不成軍。那些鮮卑皇族也被當做奴隸抓起,一起押送往京城……” 閔才人抑揚頓挫的講著,倒有幾分說書人的模樣,聽得幾位新妃嬪一愣一愣的。 “在回程的路上,禮國公跟那位鮮卑郡主互生好感,所以到了京城后,禮國公使了些手段,將那郡主改換身份收入了他的府中。聽說他們倆感情甚篤,先后孕育兩個孩子,那兩個孩子便是如今的長公主殿下和陛下啦。只是那個鮮卑郡主身份不方便對外明示,禮國公便將長公主和陛下都記在了嫡妻的名下?!?/br> “然后呢,然后怎么樣了?” “禮國公的那個嫡妻是世家出身,論血緣關系,也算得上是廢帝的表妹。她本性善妒,行事又彪悍,見禮國公跟那鮮卑郡主恩恩愛愛,心中早有不滿。于是,她趁著禮國公外出辦差時,無聲無息的將那鮮卑郡主害死了……” “這就害死了?!”新妃嬪們驚嘆道。 “是啊,聽說她去世的時候,陛下才剛滿五歲呢?!遍h才人聳了聳肩,“唉,反正聽說陛下和公主殿下在這個嫡妻手下受了不少磋磨,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吳常在幼年喪母,從小在繼母手下過活,如今聽得陛下幼年的遭遇,不由得感同身受道,“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然不會對他們有多好。本以為陛下和公主殿下出身高貴,應該過得順遂安樂的,哪曾想他們幼年也這般不幸。” 另一個小常在也喃喃道,“難怪陛下眼瞳不是黑色,面容也比咱們深邃,皮膚也白,原來他母親是鮮卑人?!?/br> 她們雖未親眼見過鮮卑人,卻知道鮮卑人的面貌與他們漢人不同。尤其是鮮卑貴族,大都是高鼻深目,肌膚雪白,瞳色和發(fā)色都較淺。 其中一位潛心信佛的美人頗為唏噓道,“大概冥冥之中皆有定數(shù)。前朝廢帝滅了鮮卑一族,然后有一半鮮卑血脈的陛下推翻了前朝……” 幾人又說了些有的沒的,直到夜深,這才各自回去歇息。 *** 那場暴雨連著下了好幾日,等天晴了,日頭就變得更毒辣了。 臨近正午,金龍殿的早朝還沒結束。 元珣坐在龍椅上,修長的手撐著額頭,神色慵懶的聽著臺下那些穿紅著紫的大臣爭辯的急赤白臉。 這鬼天氣本就叫人煩躁,聽他們?yōu)辄c小事就打嘴仗,更是令人心煩。 好不容易等一個爭過了另一個,元珣打了個哈欠,冷冷淡淡的掃了下首那兩個大臣,“兩位愛卿說完了嗎?說完了也該退朝了?!?/br>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無端讓臺下兩大臣打了個寒戰(zhàn),一臉緊張的彎下腰,“臣等……臣等失態(tài),還請陛下恕罪?!?/br> “知道失態(tài),那就罰你們倆三個月的俸祿,以儆效尤。”元珣說。 “是,叩謝陛下恩典?!眱蓚€臣子悻悻然退下,面上不顯,后背卻是濕了一片。今日是他們張狂過頭了,竟一時忘了上頭坐的那位主不是什么好性情的。 龍椅上再次傳來低沉的聲音,“眾位卿家還有何事要奏?” 按照慣例這時本該是沉默的,偏偏一位紅袍官員舉著笏板站了出來,“陛下,微臣有事啟奏?!?/br> 眾人目光紛紛往那官員身上看去,那人是御史臺的從三品御史中丞徐朗。 元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奏?!?/br> 徐朗躬身,緩聲道,“啟稟陛下,微臣要指證太常少卿沈雋愚弄朝廷,包藏禍心。上月祭祀典禮,沈雋私收賄賂,在香燭、犧牲、幣玉、酒醴、薦獻、器服等物上以次充好,在祭祀此等大事上,沈雋都這般玩忽職守,若不及時止住這股不正之風,怕是危害無窮,還請陛下嚴懲沈雋。” 這話一出,在場一片嘩然。 上座的皇帝不清楚,但他們這些同朝為官的同僚卻是清楚,這徐朗和沈雋可是親家啊—— 沈府的大姑娘沈如玉不久前剛與徐朗的長子訂婚,婚期好像就定在今年年底。 好端端的,徐朗發(fā)什么神經(jīng)突然參沈雋一本? 祭祀用品以次充好這事,算不了什么大事,畢竟哪個衙門是絕對清白,沒半點含含糊糊的事兒?但這事雖小,擺到臺面上說了,便也是個過錯。 更何況他們這位陛下,向來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之前有個宮廷樂師彈錯了個調(diào),就被拖出去砍了腦袋…… 一時間,眾人看向沈雋和徐朗的目光都變得格外復雜起來。 沈雋也懵了,他是個閑職文官,平日里上朝也就點個卯,站在后排打打瞌睡。今兒個突然被點名了,而且是被自己未來親家參了一本,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等回過神來,沈雋一臉慌張的走上前去,聲音都因過度緊張有些劈叉,“稟陛下,微、微臣冤枉,微臣并未……” 相比于沈雋的慌亂,徐朗不紊不亂,從寬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本折子,雙手舉過頭頂,恭敬朝上道,“陛下,這本冊子里詳細記錄了沈雋擔任太常少卿這些年來貪贓枉法的證據(jù)?!?/br> 沈雋頓時汗如雨下,抬眼狠狠的瞪了徐朗一眼,那眼神中滿是控訴:徐磨憨啊徐磨憨,老子與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這都要把女兒嫁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