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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袍澤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7

分卷閱讀37

    個兒孩子的父親過完一生時,命運,卻又一次開了他一個大玩笑。

庭芳死了。

──同他結(jié)縭七年余、更為他育有一子一女的妻子阮庭芳,在五個月前因病過了世。

當初之所以會擇庭芳為妻,除了家世相當、性情相合,也是因為彼此同為傷心失意人的身分──親事定下前的那一次相談里,他們在相當程度上同對方互相坦了白,并由此定下了日后的相處章程──不涉情愛、只談責任,相敬如賓便是對彼此關系最好的形容。可便不存分毫兒女情長,七年的相守相伴、生兒育女,亦足以讓兩個彼此扶持的傷心人真正將對方當成了至親家人看待……更別提妻子的病根,還是兩年前生下長子柳安陽時落下的。

──由于彼此比起夫妻更像盟友的身分、以及各自心里的魔障,他們便是同房而寢也多分榻而睡,就連夫妻敦倫行房,亦僅在有所必要時才會為之──尤其兩人運氣極好,成婚月余便已在阮庭芳身上號出了喜脈,故除剛成親的那個月,二人還是直到長女柳曦滿四足歲后才迫于柳母崔氏想抱孫的急切而再次行房,并因而有了長子柳安陽──卻不想第一胎順產(chǎn)的阮庭芳卻在生第二胎時傷了元氣,自此身子每況愈下、而終在五個月前舍下了一雙兒女撒手人寰。

柳靖云雖因始終在心底深深惦記著那個人而無法對妻子懷有男女情愛,可卻一直是將對方當成了朋友和家人看待的、這些年來也從不曾放棄為她調(diào)理身子改善體質(zhì)。故當一切努力轉(zhuǎn)眼成空、親眼見著妻子在他的面前闔眼咽氣、兩個稚子卻仍似懂非懂地想喚醒母親之時,便是自來冷靜理智如柳靖云、亦不由難過地當場掩面落了淚。

──可他卻連好生沉浸在悲傷之中的余裕都未能得著。

方其時,四皇子謀逆一案的余波未平,剛拜相不久的他正是責任最沉、職司最重的時候,故一場勞心費力的喪事才剛忙完便給圣上下旨奪了情,卻是妻子的斷七一過便回到了朝中……好在那堆積如山的事務對于轉(zhuǎn)移哀思卻也有著那么些幫助,這才讓連靜下心來好好回憶妻子都無法的柳靖云勉強撐過了甫喪妻的前五個月。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當前些年一直遠在西蜀的齊天祤因職務調(diào)動而終得上京前來安慰、陪伴他時,這些年間因分隔兩地而聚少離多、卻也同樣相安無事地維持了八年“友誼”的他們,會在這已又睽違一年的重逢不久……便因旁人對他的暗算而陰錯陽差地迎來了昨夜的云雨巫山、纏綿歡合。

盡管如今的他已成鰥夫、并不存在什么勾搭成jian的問題;可妻子的一年喪期仍未過半便出了這種事,對象還是這些年來他始終壓抑情思、竭力維持著摯友關系的那個人,卻教柳靖云如何平靜以待?更別提他們所做的……遠不只像昔年那般的互相撫慰而已。

──昨夜,在他的失控中、也在天祤無法坐視不理的同情下,就是當年“情濃”之時都不曾越過的界線、亦在一片狂亂中為彼此突破了殆盡。

那是他第一次敞開身子接受天祤,也是他第一次那樣深切地為對方所填滿、所占有、所侵奪……可盡管是早在動心之初便已默默冀盼起的一切、這八年來亦始終未能真正斷絕過奢望,可當一夜情狂后、乍然夢醒之時,他心底最先涌生的仍非滿足或感慨……而是深深的自厭、狼狽和難堪。

恰似八年前、他因故明白了自個兒不過是自作多情的那一夜。

因為他的“如愿”,說穿了不過情勢所逼──若非受了旁人暗算中了春藥,自打那一夜便同天祤謹守禮防的他又怎會在對方面前露出那樣的丑態(tài)、讓因關心而前來陪伴他的友人不得不勉為其難地抱了他……?便是因藥性而失了自制,柳靖云也仍清楚記得昨夜天祤將他按倒榻上撫慰撩撥時掙扎而為難的眼神,卻是輕而易舉便將他這八年來好不容易才武裝、建立起的心防,又一次毀得支離破碎。

他的驕傲、他的矜持,亦同。

這些年來,他之所以堅持對齊天祤“守身如玉”,除了情感上的少許潔癖之外,亦是為了守住自個兒早已傷痕累累的心──尤其在杭州守備任上,見識了江南繁華糜爛的齊天祤已然知曉兩個男人也能進一步交歡燕好、更能傾心互許的事,自然讓他不得不多加防備,以免因那始終未能湮滅的情思而壞了彼此的關系。

而這,也正是今晨清醒后、柳靖云即便身子無比難受,亦仍以需得上朝為由逃離了友人身邊的主因。

因為他怕。

他怕八年的壓抑隱忍功虧一簣、怕自身情意已在彼此軀體相合、肢體交纏的同時赤裸裸地攤在了對方面前……所以他甚至連試探觀察都不敢,便就那般故作鎮(zhèn)靜地倉皇離去,然后強忍著周身不適與體內(nèi)深處殘留的觸感回房更衣上了朝。

柳靖云知道自己在逃避。可眼下的他,卻已沒有像平素人際往來又或朝會奏對時那般從容地應對一切的余裕──事實上,就是今日早朝,他也是足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將心思專注在朝會之上。好在近日朝中無大事、早早便已散了朝,已身為當朝宰輔的他也不怕在自個兒的一畝三分地被人拿捏住,這才一反平時地于府衙對著一疊奏摺虛應故事了一天,直到未時末才散衙出了皇城準備回府。

他年紀尚輕,又多年習武,故雖身居高位,卻是從未求過于皇城內(nèi)乘鑾騎馬的恩典……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他畢竟已不是一、二十歲的年輕人,昨夜又“初經(jīng)人事”便因藥性而給身強體壯的齊天祤折騰了好幾輪,這一整天強撐下來,卻是連往日不甚以為意的區(qū)區(qū)幾里路都走得有些艱難,而終在離城門尚有小半里時有些虛軟乏力地靠上了一旁的墻沿。

“柳相?”

便在他盡量不動聲色地倚墻暫歇時,一陣熟悉的喚聲由后傳來。柳靖云聞聲回眸,入眼的是一名身著三品朝服,氣質(zhì)溫文、相貌清俊儒雅的男子,卻是與他年紀相仿、亦同為朝中年輕新貴的刑部尚書于光磊……此人乃是晚他四年登科入朝的狀元郎,雖是寒門士子的代表,卻背靠著柳靖云的老故人──擎云侯白冽予坐鎮(zhèn)的擎云山莊,便是地位雖仍較柳靖云差上不只一籌,也不是能輕慢以待的對象……不過柳靖云的謙和有禮已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故眼下整個人雖已有些虛浮欲軟,卻仍是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同對方含笑招呼道:

“于大人,真巧……也剛散衙準備回去么?”

“是的……”

見柳靖云轉(zhuǎn)瞬已然端整姿儀長身而立、神情間亦瞧不出半點異樣,因見著對方扶墻前行而近前關切的于光磊一時還以為是自個兒眼花了,卻是瞧清對方額際領間的汗珠后才意識到了眼前人的強撐,忙取出汗巾上前替他擦了擦,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