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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對方一點架子也沒有,還在拍攝之余和他探討電影畫面的構(gòu)圖和光影。因為這部電影的背景很簡單,用不著跋山涉水、輾轉(zhuǎn)多地。大部分的故事都發(fā)生在杜嶺家里,棚搭起來輕松,就設(shè)在本地。最開始講述杜嶺幼年時期的時候孟澤戲少,還能回家睡覺、逗逗徐咪咪。徐更只要空閑,都會來片場探班,而且必然讓人帶著些溫暖的湯品前來。以前他來看孟澤,還不那么光明正大,如今他們公開了關(guān)系,幾乎沒有人會奇怪徐更會在孟澤工作的地方出現(xiàn)。看著他倆這么若無旁人地開啟虐狗模式,程影帝覺得自己手里的雞湯都變了味兒。程錫:“……”這種想談戀愛的感覺是怎么回事。54吃飽喝足,孟澤脫了外邊的厚衣裳,赤裸著上半身走到了棚里。持續(xù)至今的節(jié)食減肥讓他的肩和背單薄不少,隱隱能看出兩塊蝴蝶骨。冷調(diào)的燈光一打,蒼白的皮膚泛藍(lán),有種病態(tài)的美感。杜家的兒子是同性戀,他爸給他找了個妓,沒上成,還挎著褲子被打了一頓,拖拖拉拉地跑回了家。有人在樓下的院壩里打牌,搓麻將的聲音蓋不住她們譏誚的笑。這家潑辣,那家嘴碎,還有兩家只來聽個熱鬧??磁频睦咸闹献?,她的兒媳婦在一旁抱著孩子。說得倒也不錯,只是他當(dāng)時穿好了褲子。他素來沉默寡言,說不過那些終日為生計而精打細(xì)算、練就一副鐵齒銅牙的婦人。杜嶺碰了碰鄰居家栽在門廊邊的花,花盆滑了下去,落在麻將桌旁。松散的土濺了那些人一身。于是世界像被按了暫停。杜嶺手里攥著一封信,是當(dāng)初放榜得知郁楊考上了大學(xué)之后他寫的賀詞。郁楊有遠(yuǎn)大的前程,而他的一生就像一場噩夢,他被人鉗制住,注定無法逃離。他找了許多人,問到了郁楊家的地址,偷偷將祝福塞進了他家的信箱。又一個人癡癡地望著門牌,站了很久才離開。這封信在今早被退了回來。他草草地撕碎,棄若敝履。杜嶺的父親因為日漸嚴(yán)重的暴力傾向被工廠開除,家里沒有收入,每天卻還在不停地喝著酒,渾身散發(fā)著酒臭。他的母親如同行尸走rou,一張美麗的臉早就黯淡無光,形容枯槁,家里的一切只能靠杜嶺一個人來支撐。也許是他長得太高,所以天塌下來的時候,被人揪過去頂住。他在小餐館的后廚切菜、洗盤子,廚房里炊煙熏得他睜不開眼。另一個杜嶺卻在黑暗中緩緩蘇醒。郁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杜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就像是一個威嚴(yán)的保護者,正在審視著郁楊。郁楊想要坐起來,身體卻沉重不已,連眼皮仿佛被注入了鉛,幾乎抬不起來。衣柜旁有一面不那么清晰的鏡子,杜嶺走到跟前,又從衣柜里取了一件郁楊的衣服,穿在身上,將赤裸的纖瘦軀體遮住,動作緩慢而優(yōu)雅。隨后他坐到郁楊的書桌前,從一摞擺放整齊的CD里選了一盤,放進CD機里。刻錄的貝多芬,音質(zhì)不太好,有一些底噪。可這并不影響杜嶺欣賞的心情。他坐在郁楊的椅子里,一只手撐著頭,翹著舒適的二郎腿,郁楊的白襯衫寬松地罩在他身上,露出一小截消瘦的脖頸。他閉著眼睛,腦袋隨著旋律微微晃動。郁楊掙扎著才細(xì)細(xì)看清杜嶺原來長得是如此漂亮。就像是一朵絕望之花,盛開于峭壁之上。他微張的眼中有一些疑惑,又有一些癡迷。等郁楊徹底清醒過來,環(huán)視四周,又拉開了衣柜憑借模糊的記憶找到那件衣服,它整齊地掛在那里,沒有一絲褶皺。他把襯衫湊近鼻尖,所嗅到的其實只有肥皂的味道,他卻著了魔般想要從上面捕捉到一絲屬于別人的異香。原封不動地卡在一排CD中,連位置也沒有變過。就像是做了一場無比清晰的夢,杜嶺恰好是出現(xiàn)在夢中的人。連續(xù)一周,郁楊都夢見杜嶺。他不解,也不安。明明當(dāng)初聽說了杜嶺是同性戀之后反感不已,連杜嶺給他寫的祝賀信都覺得變了味,現(xiàn)在卻連連入夢來,這樣豈不是和他成為了同樣的人。他想見見杜嶺。他沒花多少力氣便找到了杜嶺的家,一個醉漢給他開了門,又重重地把門摔上。郁楊又不死心地敲門,這回開門的是一個神色陰沉的女人。他后背有些涼,但還是禮貌性地問道:“您好,請問這是杜嶺的家嗎?我是杜嶺的朋友。”那女人沒說話,讓開了門前的位置,又伸出手指了指左邊的房間。他點頭謝過,緩緩?fù)崎_那扇虛掩著的房門。55那扇門對于郁楊來說很神秘。門背后有什么?門背后,什么也沒有。簡陋的房間里尋覓不到任何溫暖的味道,一股潮濕的味道鋪面而來,墻壁已經(jīng)開裂,窗戶的邊框已經(jīng)掉了一塊。他的床又窄又短,杜嶺……像是和他差不多高的樣子。他局促地捏著褲子,房間里唯一能坐著的地方就是杜嶺的床。站得有些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到杜嶺的床邊,覺得腳不那么酸之后就又站起來。一遍又一遍地環(huán)視四周,他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裂痕和破敗的痕跡。枕頭下似乎有些什么,他知道不該碰別的人東西,但手像是被裝上了吸鐵石。“郁楊?”郁楊第一次聽杜嶺叫他的名字。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落下來拍了拍床單。“你怎么在這……”杜嶺注意到枕頭底下露出來的照片一角,大步走過去整理了一下,眼神有些戒備。“我把你給我的信錯還給你了,其實應(yīng)該是這個。”杜嶺不敢看他,也不敢接那個遞過來的信封:“那封信我找不到了,不好意思。”其實他撕碎了。“我也沒讓你給我呀,哪有向人家要的道理,”郁楊站起來,杜嶺沉著肩膀往后退一步,他就走兩步將那封回信塞到了杜嶺手里,“那我先走啦。”他的手很粗糙,也很涼。涼得徹骨,讓郁楊不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在盛夏之中。他也就忍不住多摸了一會兒,企圖讓自己溫暖的手掌讓它熱起來。“你們他媽躲在這兒干嘛呢?!”一聲含糊不清的怒吼打斷了郁楊的思緒,“行啊小兔崽子,還敢把野男人帶到家里來!還嫌不夠丟人現(xiàn)眼是不是!”醉漢提著酒瓶過來,沖上去揪著杜嶺的頭發(fā)就是一甩,力氣巨大無比。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