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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他和那群鎮(zhèn)撫司的校尉立在一處,幾乎同時,兩人眼神交匯。顏錚目光清幽似寒潭冷冽,他轉(zhuǎn)過臉,不再看顧青。劉闊在旁邊咳邊道:“閻錚這小子說私事已畢,若你醒來,有公事尋他,可以傳人喚他?!?/br>顧青剛想叫董濤去喚人,想要將一晝夜里發(fā)生的所有誤會都解釋清楚,突然就止了聲,仍靜靜在甲板上躺著。戰(zhàn)事結(jié)束,危機解除,顏錚也安然救了回來,清醒與理智全然回到了顧青身上,再難叫他做出頭腦發(fā)熱的事。顧青自知不是完人,如果顏錚一直抓著他不放,他也會貪戀那份情愛,舍不得放開,哪怕他就要不久人世,明知這樣做只會讓顏錚情根深種,日后留下無盡痛苦,他還是私心難舍。可如今這誤會,也許是上天賜予的契機,顧青下定決心,如果顏錚不再與他親近,他便什么也不去解釋。顏錚還有無數(shù)年華,還有家人,還有深仇要報,跟著遼王亦還有錦繡前程。跟著他能有什么將來?顧青想得明白,他把什么都解釋清楚了,是想讓顏錚陷在什么樣的境地里呢?愛人命不久矣,與遼王離心離德,大仇得報之日變得遙遙無期?顯然于顏錚只有無盡煩惱而無丁點好處。不如到此為止,往后順其自然。顧青兩世生命,終能有幸傾心一人,自是希望他平安喜樂,怎舍得叫他黯然神傷。想開了,顧青又現(xiàn)出往日模樣,他自認(rèn)是個灑脫之人,心頭雖有隱痛,不多時已與劉闊聊起了諸般雜事。作者有話要說: 會有幾章波折,不要擔(dān)心啊~古代披風(fēng)和斗篷是兩種式樣,披風(fēng)類似有袖子的大外套,斗篷就是沒袖子整個罩起來。-------------謝謝clementinee的營養(yǎng)液。第61章衷腸作者有話要說: 要堅信他們會度過難關(guān),安然在一起。回了冶城,遼王既有意隱瞞身份,且姜岐早就住進(jìn)了御史府,鎮(zhèn)撫司一行人自然也是擠到顧青府上更為妥當(dāng)。小小府邸頓時顯得狹窄起來,幸好眾人值守戍衛(wèi),職責(zé)在身,面對下房通鋪倒也毫無怨言。顏姚忙得跳腳,人多了一堆,還有不少難伺候的傷患。遼王劉闊皆落了水,顏錚董濤掛著彩,顧青更是直接被勒令臥床不許走動。姜岐每日頭疼得很,別個都還好說,唯有顧青,他忍著火道:“長卿,你可知,你這是在快馬加鞭往閻王殿上跑!”顧青心境有變,了無牽掛之下,是越發(fā)看開了,反倒來安撫起姜岐,“生死有命,你也知不是我想折騰這身子,實在是遇事避不過,只是叫你費心了。”姜岐搖搖頭,出了屋往遼王處去請脈。顏錚早知這個點姜岐要往遼王屋里去,他尋了空等在游廊轉(zhuǎn)角處,準(zhǔn)備等姜岐出來時,正好截了他。他心中隱隱有種直覺,經(jīng)了這次的落水救人,原先不甚清楚的朦朧直覺迅速演變成了巨大疑惑。顧青的身子弱,顏錚一直多有留心?;匾背呛螅屑?xì)問過顏姚關(guān)于顧青的坐臥起居,也秘密查過顧青喝剩的藥渣,蛛絲馬跡不僅沒有安了他的心,只有更叫他不安的。眼見姜岐從遼王屋里出來,顏錚剛要上前,發(fā)現(xiàn)曾析跟出來悄悄叫住姜岐。他心念一轉(zhuǎn),隱到了廊柱后頭。兩人走了幾步在廊下站定。“曾大人是想要問王爺?shù)牟∏椋俊?/br>姜岐有些奇怪,他明明說得很是清楚,遼王身子骨強健,調(diào)養(yǎng)個十天半個月,日后半點不受影響,無需任何擔(dān)憂啊。“我知王爺無礙。”曾析沉吟了一下,終是問道:“顧大人的身子,究竟還有沒有可能回轉(zhuǎn)?”顏錚未想聽到這句,呼吸頓住。姜岐那頭倒很是干脆,“藥石無功?!?/br>顏錚所有起念皆成灰。曾析只覺暗地里松了口氣,他接著問:“還有多少時日?”姜岐沒好氣地嘆了聲,“我已盡了全力,若是王爺問起,也只能實話告知。原有五年光景,那是安和二十五年所言,經(jīng)了閩州這么多事,只怕過不了二十八年冬天。”顏錚至此,如墜冰窟。現(xiàn)下已是安和二十七年,曾析頓覺壓在心頭的大石被挪開,再也無需疑神疑鬼,憂慮妲己作怪了。兩人離開后,顏錚慢慢從隱身之處踱了出來,他茫然立在石階上,明明春日里滿目明艷,他望去,天地失色毫無生機。他忽然一刻也等不得要見那人,一息一瞬也等不得。顏錚直接飛掠過整個庭院,沖入顧青房中。“砰”,門扇毫無征兆地被撞開。屋內(nèi)榻上,倚竹軒窗下,那人側(cè)身臥躺如玉山橫斜,袍角似閑云散落,手執(zhí)書卷正靜靜翻讀,一如往日。這韶光令人貪戀,卻是鏡花水月,轉(zhuǎn)瞬即逝。“大人!”顧青驚得從榻上跳起,顏錚什么時候失過大家禮儀,這是出了何等驚天動地十萬火急的大事。他起得太猛,眼前發(fā)黑暈眩,身子綿軟無力,踏了兩步再站不穩(wěn)。顏錚沖上前去,將顧青打橫抱起,重又輕放回榻上。他雙手發(fā)顫,攏緊顧青,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聲音澀澀,失了往日的清亮鎮(zhèn)定。“大人,是因了我的緣故嗎?”顧青二丈和尚摸不著頭,不知從何說起,“明遠(yuǎn),你怎么了?”顏錚抬起那雙星目,顧青有一霎回到了紫宸殿后的小屋,少年空茫的眼神重又浮現(xiàn)。他怔怔道:“與我親近之人,沒有一個能有善終。”顧青陡然明白過來,“你是聽誰說了什么?!”想到顏錚許是知道了真相,他竟比他還慌張。顏錚將顧青欲起的身子摁下,不多時已恢復(fù)了理智,“大人,我都知了?!?/br>他目光難得柔和似水,細(xì)細(xì)端詳顧青面容,那玉顏印在他心里,再不可磨滅。他緩緩起身,似虔誠禱告在顧青額上輕輕一吻,又猛地將顧青抱緊,恨不能將他嵌入懷中。顧青長長嘆息,猶豫片刻還是伸手回抱眼前人,心里本已藏得極深的隱痛被這懷抱勾起消去,化作絲絲欣喜。顏錚忽地放開他,快速道:“有人來了?!鞭D(zhuǎn)身閃入榻后屏風(fēng)。人才藏好,齊昇就到了門前。顧青渾身戒備,如臨大敵。齊昇心事重重進(jìn)了屋內(nèi),自他醒來之后問了數(shù)人,各個向他形容了一番顧青當(dāng)日是怎么發(fā)瘋似地救了他。別人不清楚,齊昇可是清楚顧青的身子,天曉得他拖著這么個破殼子是怎么在水里尋著他,又是怎么堅持下來那么長時間的“施法”。他也曾問過姜岐,姜岐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