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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好嗎?怎么還去礙他的眼,偏要與他作對?”顧青挑眉,“太子先要尋我的麻煩,我盡職去了,查出來有毛病的是他林厚積,這是誰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顧青若是穿來只是個寵佞,背后無人,他自然有多遠躲多遠,然而如今已站了遼王黨,想脫身要么拼死在前路上,要么全力助大業(yè),完了才能另尋后路。可這些都不能與劉闊說。燈下的顧青艷若桃李,眉目卻泠然,自有劉闊從未見過的別樣風致,他忍不住緩了聲道:“長卿你辦了這事,可知我既替你高興,又替你著急?竟覺得原不認識你,這心里頭,除了原來對你的心,更越發(fā)敬你了?!?/br>他轉(zhuǎn)而又嘆:“唉,太子尋你的不是,你倒是找我商量主意啊?你倒好,脾氣來了,不見我。京城勛貴子弟那么多,哪個我不能幫你揪出些內(nèi)幕來?”顧青端著茶盅瞧他,“怎么,日后不準備在京城混了?”書房里燈火如輝,那雙晶亮的鳳目落在劉闊身上,他有半刻失神,嘴里便漏出心中所想,“管他呢,我劉闊不怕人說見色忘義,大丈夫敢作敢當!”顧青正喝的茶噎住,頓時咳起來,顏錚立在后頭,皺眉看向劉闊。劉闊硬挺著尷尬,也端了茶盅喝起來,好一會兒平復下去,理了理思緒,才想著今晚最重要的話還沒說出口。“長卿,我后頭的話,說了,你只當沒聽過。你回京第二日,林厚積貪的銀子就全抬進了太子府。朝堂上的紛爭如此復雜,蚍蜉撼大樹的事,我只盼你莫再做了,平安是好?!?/br>顧青有些意外劉闊將這般要緊的事透露給他,隨即意識到劉闊對原主的心,也許并不似他以為的那般酒rou膚淺。銀子這般利索地進了太子府,顧青與顏錚相望一眼,彼此眼中都寫著“果然如此”。不過幾日,因彈劾林厚積,顧青在都察院一戰(zhàn)成名,仿佛重回前世,三年出師后他第一篇獨立調(diào)查寫就的內(nèi)參,就造成黨內(nèi)轟動,接著便有無數(shù)來訪來告者,各種線報來源,擠在一處想要借他的力各達目的。就像顧青如今在都察院做的,忙著理清線索,分辨真?zhèn)?,好去追蹤最值得調(diào)查的人事。案旁的青磚地上堆起整部的,將他圍成一個圈,攔住外界紛繁的洪流。在顧青忙碌的日子里,好伯帶著尺箋回到了襄平,京城的春風與他同臨邊塞。齊昇坐在書房里,身上已將千金紫貂換作了青織金龍絨衣,他翻開尺箋,先是沉默,后頭卻輕笑起來。第24章鎮(zhèn)撫司顧青送來的尺箋上端端正正錄著一首古琴曲,相傳為孔圣人所作的。孔子曾收到趙鞅邀請,去趙國為官。行到半路,卻傳來消息說趙鞅殺害了治理國家的賢德之士,孔子忍不住兔死狐悲,決定不再前往。他在狄水邊作了,表明不慕富貴,想要按照自我意志和理想行事的決心。齊昇將尺箋放下,踱步出到院中。這還是顧青破天荒頭一回忤逆自己,是他親授的琴曲,那時總覺得這麗色小奴盡此一生只怕也難以理解圣人的氣性,可輾轉(zhuǎn)幾年,竟叫他這主子先來嘗一嘗他的氣性了。齊昇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不過是顧青埋怨他曾在他入詔獄時撒手不管。齊昇向來賞罰分明,顧青差點壞了奪宮的時機,他念在舊情不曾追究,不過讓他自生自滅。詔獄里顧青獻策求救,他亦念在舊情再給他一次機會。如今,顧青竟還像模像樣當起了御史,聽左靳報來的消息,暗訪,擒賊……真可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他自然知道顧青心里念的什么,他便待他如他所念,可這小奴竟同他耍起性子來了。月色清皎,有琴聲從內(nèi)院傳來,是的曲調(diào),不一會兒又有隱隱的歌聲:“汴水流,泗水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br>這是王府的樂伎在排演。齊昇循著聲音行去,邊走邊問跟在一旁的好伯,“顧青和你說了些什么?”“回王爺話,公子問了王爺起居安好,也問了老奴康健?!焙貌畬︻櫱鄰牟桓呐f日稱呼。他時時留意著齊昇臉色,知道他問的并不是他實想說的,上位者向來如此,好伯對自家王爺?shù)男乃甲孕〉酱?,一路來也能猜著幾分?/br>何況齊昇親派了他去,不就為了能見著人嘛,少不得他細細報來,“公子還是愛吃糖,看見老奴帶去的糖匣,忍不住嘴饞,想是多年未嘗到了。公子見了‘南風’翻來覆去摸了許久,眼里盡是感懷之色,半天才同老奴說話。公子瘦了,人長得像修竹似的,挺拔高長了不少,氣韻和在府里的時候也不一樣,許是官做得久了,有了威儀,整個人都清冷了,不像過去在府里叫人生出親近之心?!?/br>齊昇越聽越想那人即刻到了跟前才好,讓他看看到底變成了何種模樣。他想著那首送來的,想他是真的想要擺脫以色事人的名頭,還是想在他心里加大砝碼。他的小奴不再是任他憐愛的少時模樣,將他撓得心癢,卻也提了他的興致,罷了,讓顧青在京城再待些時日,只當是自個陪他玩一回。樂舞院中果真在排演,瑟空置在旁,撫琴的是白側妃,齊昇見此起了意頭,親自下場奏起了瑟。歌者再唱,齊昇卻道:“換‘一重山’。”于是仍是,只換了詞去:“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閑?!?/br>曲畢了,齊昇站起身來,對白側妃道:“琴者禁也,禁邪聲而彰正樂。這般曲調(diào),箏、瑟、簫、笛,皆可,不必非用琴。你也是詩書禮樂之家出身,原該知琴乃圣王之器,以后莫要再犯了?!?/br>齊昇今夜有些氣不順,有人躲得遠遠的,有人盡往他跟前湊,不過前后府的距離,竟也要奏。話說得重了些,白側妃受教,含著淚退下。春日漸去,庭院里百花將盡蜜蜂稀,京城迎來了立夏。顏錚被左靳招到了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司所在的街巷,兩頭夾道極深,卻又直通到底,任何人出入一望便知。這里既無別的衙門,也無商鋪小販,倒有個諢名“閻王巷”。無論官員百姓,寧可多繞遠路,也不愿經(jīng)過其門。顏錚到了衙前,先見著一尊一人多高的岳武穆塑像,他不由停了腳步,差點以為自己進錯了門。有幾個校尉正從外頭回來,見他面生又呆立在門前,便么喝起來,“新來的?發(fā)什么呆呢?咱這兒可是精忠報國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