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年紀(jì)，能有這般氣勢，也不知道祥慶班的班主是怎么教的?！?/br>
“其實唱功不算頂好，但那武功，身形架勢，那俊扮的模樣，舉手投足的篤定貴氣，嘖嘖，真是百年難遇的人物……”

劉闊還在自顧自評品臺上，顧青回了神，納悶怎么就沒人認(rèn)出他來，也不再往戲臺上看，怕又被顏錚拉著閃回那些血rou模糊的記憶。

一折戲歇場，劉闊嘆道：“早些年顏老將軍府最愛點武戲班子，六十慶壽的時候，你還沒進京，大江南北足足請了十八個武戲班子，連演三日，那鑼鼓盛況，想如今不說也罷。”

“顏家不剩什么人了吧？”顧青不動聲色提了句。

“都沒了吧。老將軍戰(zhàn)死沙場，除了二爺幾年前死在西涼，其余幾個爺和幾個孫兒都是去冬一起沒的。哦，聽說有個幼孫好似還小，還未束發(fā)就跟著顏三爺在邊關(guān)上，沒見過。如今逃得命，也是成奴為婢，不知在哪兒茍活，興許已經(jīng)被主家折磨死了?！?/br>
顧青忍不住抬眼望向上頭的戲臺，暗道，人沒死，還大模大樣剛得了你一屋子滿堂彩。

“林大人，您怎得到遲了？”

一時席宴上有了新焦點，不少人聞聲望去。

“雇的車壞了，來遲了，失禮，實在失禮?！?/br>
“這人誰?。俊?/br>
“林厚積，寫那首‘遍地女衣’的呢?！?/br>
“哦，哦。太子點了名的？這回讓他個外官賺著名聲了，明年吏部該給個優(yōu)了?！?/br>
“可不是，聽說是個出了名的清官，這不京城連個產(chǎn)業(yè)也沒，還得找人雇車?！?/br>
“這可清貧得可以，怪不得看不得京里的奢靡?！?/br>
眾人正七嘴八舌的，弦胡聲起，下一折又要開場，仍舊是閻錚的戲，于是看戲要緊，閑話稍后。

那林厚積進得廳堂里，落座前照例拿眼往屋里走一圈，看看今日來的都是些什么人，恰巧劉闊和顧青聽了閑話，正好奇望過去。

兩下里都驚著了，同想“這不是鳴鶴樓那廝嗎？”林厚積又見顧青節(jié)下里換了檀色錦袍，越發(fā)襯得他面如白玉，攪得他心里發(fā)悶。

不一會兒閻錚唱畢，落到后臺去了。如今他也是角兒了，班主有意捧著，因今是晉南王府的堂會這才連唱兩折，后頭再想聽，改日。

顧青看看時候差不多了，對劉闊道：“坐了半天了，禮數(shù)也盡到了，我先走了。”

劉闊立即道：“我跟你一塊兒?！?/br>
顧青也隨他，只剛站起來，有幾家的紈绔早就等著這個點兒，急急來尋劉闊一起去耍玩。

顧青擺明了不去湊熱鬧，劉闊是這圈里的祖宗，推脫不過只得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去了。

魏方去后街上喚自家車夫，顧青不耐煩在屋里等，他到底不是古人，講究不來那些規(guī)矩，信步一個人往偏門出到后巷。

雪落得飄忽，風(fēng)起清寒，吹散了顧青身上的昏沉。這一片俱是王侯的宅子，并無閑雜人等，后巷蓋得曲折幽長，不見人聲。

顧青拐過一道彎來，不想，竟有兩個人立在那兒。

落雪時節(jié)又逢君。

顏錚早卸了戲妝，沉香木的簪子束發(fā)，大節(jié)里卻一身玄色，不過一歲未見，整個人都脫了青澀，身量已與顧青相若，肩寬腿長，再非少年模樣。

那雙狹長星目正望著顧青，里頭褪了殺氣，又顯出星光來。顧青便有了笑意，道：“你好似過得還不錯？”

顏錚挑了挑眉，“自食其力，尚能溫飽?！?/br>
顧青被他刺得笑了，旋即念起什么，皺了皺眉，道：“不能改演文戲嗎？”

“唱功難練。文戲不成，武戲還順?！?/br>
每回都當(dāng)自己又上戰(zhàn)場，不拼殺便無命，能演著不順嗎？

“只怕回回入戲，終有一日失手?！鳖櫱嗳滩蛔窳司?。戰(zhàn)場后的創(chuàng)傷應(yīng)激，一再刺激只會惡化。

顏錚不語，片刻才道：“過一陣就會脫離戲班?！毖援吋?xì)細(xì)打量起顧青，好似要端倪出些什么，只見他寶藍(lán)色銀鼠披風(fēng)下露出檀色袍邊，襯得氣色尚好，便道：“我聽著你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顧青點頭，“無事，好得很。”

“顧大人，兩位敘舊敘得差不多了吧。”被當(dāng)做空氣晾了半天的林厚積，實在忍無可忍，貼著人去拉顏錚的手，“閻錚，該跟我走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中出現(xiàn)的詩句皆引自各類古詩詞，請容作者不一一注明，有興趣可百度。

第11章重逢

鳴鶴樓的那一幕自然就跳了出來，這個林厚積真是……顧青想著自己怎么就沒給他補上一腳，踹得他半年下不來床呢？

顏錚還不到十八呢，顧青現(xiàn)代人思維發(fā)作，早忘了什么戲子倡優(yōu)，什么古人十六已成親，兩步?jīng)_上前，喝道：“給我放開！別動手動腳?！?/br>
林厚積沒見過美人發(fā)怒，暗想書上誠不欺我，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放了顏錚的手，對顧青道：“莫不是大人喜歡的，咱們同僚爭個戲子傳出去可不好聽，顧大人若要，便先讓給大人無妨，若是，若是大人愿意一同享用些個……”

說到此處，林厚積見深巷幽靜無人，只一個下九流的戲子在旁，突然賊膽包天，鬼使神差的那手又伸了出來，眼看就要摸上顧青肩頭。

顧青揮手抬起巴掌，半道被顏錚截了下來，“何必臟了手?！彼纫惶?，踢得漂亮，正中林厚積某處，那人自然什么聲也出不了了，直接趴落地下，抖作篩子。

顧青朗聲大笑。

后巷里隱隱有人聲傳來，想來又是一場戲散了，怕有不少人要告辭出來。他忙拉了顏錚，一顆老心返作十幾歲的時光，奔出后巷。剛好魏方急得找不著人，繞到此處。

“大人，這是怎么了?！?/br>
“先別問了，車呢？立刻走?！鳖櫱嗝嫔暇o張，心頭著實快意得很。

魏方見兩人一副逃命的架勢，忙在前頭引路，顧青轉(zhuǎn)頭對顏錚道：“林厚積動不了我，動你是分分鐘的事，先跟我回府?！闭f完自然松了手上。

顏錚握住，道：“好?！?/br>
兩人已一同上了車，顧青自知這回是莽撞了，忍不得還是問顏錚：“這樣的事兒，你遇著第幾回了？”

“不多，小蝦米都給班主擋了，剩的七八回吧?！?/br>
七八回還不叫多，顧青脫口就道：“你有沒有……？”待問出了口，猛覺自己委實管得太多太寬了。他這是在古代，還想替誰討回公道不成？嘆了口氣，往后仰去。

顏錚看了看顧青，目色幽深，“沒有。”顧青到底松了口氣，只聽顏錚道：“那些個，無兵無權(quán)，不值得?！?/br>
顧青額角一抽，“不值得你拿自個兒去換？要夠兵夠權(quán)呢，你就要洗干凈……”他聲音越說越冷，忽地停了，靜了半晌才道：“是我沒資格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