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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的兩雙眼穿透監(jiān)牢柵門而視,皆在平靜湖面下翻涌著暗潮。“好?!毙で殖谅暤?,“那么現(xiàn)在,你想怎么做?”廣岫語氣恢復(fù)了閑散:“想怎么做就怎么做?!?/br>肖乾林道:“你當(dāng)真要救衛(wèi)崢?”廣岫道:“自然是。當(dāng)初若是沒有他周濟(jì)照料,此時與你說話的就是一縷冤魂。”肖乾林喝完杯中的茶,說了一個字:“好?!?/br>這番對話中他共說了兩個好字,廣岫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在隔壁牢房,把他帶走吧?!?/br>廣岫疑心自己聽錯了,這也太干脆了些。不過這種時候他也沒空閑多耽擱,先把人扔進(jìn)無心閣了事。走到隔壁牢房,乍一眼沒看到人,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那個匍匐在地的人,毫無生息。廣岫心中一抖,徑直穿過牢門而入,衛(wèi)崢的模樣著實讓他大吃一驚。伸手探了探鼻息,顫抖著縮了回來。“你殺了他?”廣岫冷冷道。肖乾林繼續(xù)喝茶:“我沒有殺他,他來時便已中了毒。”廣岫看著衛(wèi)崢,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沒想到還是來晚了。扶起衛(wèi)崢身子讓他躺正一些,看著他已無生機(jī)的臉,廣岫不由想起當(dāng)年。那時小小的自己需得昂起頭才能看清他的模樣,總以為他是自己的爹。雖然他不算和悅近人,每次來都神情嚴(yán)肅,但若不是他,自己恐怕早已夭折。母親曾教育過的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涌泉,人竟已不在了。肖乾林看他靜立不動,心中頗不是滋味,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沒有這個資格的,咳嗽一聲,道:“你是要站到守衛(wèi)沖進(jìn)來么?”廣岫長舒一口氣,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扶起衛(wèi)崢展開卷軸,又看了肖乾林一眼:“你這是什么意思?”肖乾林道:“便是你看到的意思。提醒你一句,既然你拒了我給你選的路,今后的路該如何走,可要想仔細(xì)了?!?/br>廣岫道:“放心,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dú)木橋,只要日后你謀逆事敗誅九族了別算上我就是?!?/br>肖乾林氣極反笑:“不會有這一天的?!?/br>耳聽得外邊眾人覺醒喧鬧之聲,霍霍腳步聲近了,廣岫畫符啟咒,帶著衛(wèi)崢的遺體消失在大牢之中。肖長離快步走進(jìn),見自家父親立在牢外,面色平靜,卻透著股說不出的深沉肅穆。“做好準(zhǔn)備,領(lǐng)罪去吧?!?/br>“……是?!?/br>☆、第六十二章梅老板挺不高興的,他這好好的易寶福地眼看就要成為善堂了,什么人都往這來避難,連死人都來了,實在晦氣。可他敢怒不敢言,畢竟他也只是打工的,主子都沒發(fā)話,他還是哪涼快哪兒呆著去吧。黎情倒沒覺得一個死人有多晦氣,他還挺樂意看世人生離死別的戲碼,尤其是分明難過得痛入心骨,卻愣是一滴眼淚都沒落,讓他覺得十分新奇有趣。廣岫可不覺得這很有趣,他也非常難過,尤其是看到衛(wèi)翊悲戚慘淡的模樣,心里就更痛了。“唉,離愁別緒,天人永隔,真是感人至深?!崩枨閬淼綇V岫身旁,一臉唏噓,“所謂欲成仙需忘情,的確是十分必要的。你們凡人為七情六欲所困,實在太苦了?!?/br>廣岫苦笑:“生而為人便需受這些苦,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不過,人生一世若真是無情無欲,也會少了諸多樂趣?!?/br>黎情似懂非懂:“說來也是?!?/br>廣岫對黎情深施一禮:“多虧上仙慷慨,容我等在此避難,廣岫感激不盡,便是做牛做馬亦難報恩德。”若說原本只是想背靠大樹好乘涼,此時,他是真的感恩思報,鏤骨銘肌之至。黎情笑笑:“你區(qū)區(qū)凡人,能怎么報答我?便動動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多說幾句好話來聽聽就是了?!?/br>好在廣岫別的本事沒有,溜須拍馬與生俱來,當(dāng)即舌燦蓮花,說了小半個時辰都不帶重樣的。一個十分好說話萬分厲害又肯買帳的瘦死駱駝比馬大的神仙朋友,誰拐到了都得半夜笑醒,何況只是說幾句好話?等他口干舌燥告一段落去找衛(wèi)翊時,他已難過得魂靈消弱,幾乎快辯不清身形。廣岫趕緊勸他回爐中休養(yǎng),莫再傷神。衛(wèi)翊搖搖頭,只是守在父親身邊,讓廣岫心疼的直揪頭發(fā)。忽然,衛(wèi)翾在衛(wèi)崢胸膛拍了一掌,將廣岫嚇了一跳。莫非是之前受了太多氣,這會憤懣不平,還想鞭尸?再仔細(xì)想,自打見到父親尸首,他還真是一滴淚都沒掉過,父子涼薄到這個地步,可真算是人間慘劇。若是那人哪天作了古,自己大概……可能……也許……翻翻白眼,他心想:哭得出來才怪!在他胡思亂想之時,衛(wèi)翾已經(jīng)連點衛(wèi)崢身上幾大要xue,又強(qiáng)忍氣血之虛,渡了真氣過去,最后一掌拍在心口,衛(wèi)崢如詐尸般猛地抖了一下,吐出一大口血。廣岫又懵了。大悲大喜大起大落折騰半天之后,廣岫想起了還留在客棧的逍。他和那不諳世事的小狐貍哪個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于是惜別衛(wèi)翊后,他又回了客棧。他到的時候,逍正坐在窗邊桌前看書,抬眼看來一眼,襯著窗外淡淡夕陽,剎那間瞧得廣岫心神蕩漾。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方才衛(wèi)翊那樣子,真是該死得好看!廣岫十分罪惡得想。不過……為什么一個妖也會看書???廣岫收斂心神,看看別處,房中桌上放著酒菜,一大壇酒酒香四溢。小狐貍變回了狐身,正臥在床上眼皮半開,皮毛毫無光澤,雙耳也耷拉了下來,看來那酒勁還沒過。“去了好久?!卞邪豚涟肼裨?,放下手中的書伸了個懶腰,“看你這樣子,一定做了很多麻煩事吧?!?/br>廣岫隨口應(yīng)道:“還行,總算辦得差不多了?!?/br>逍走過來,目光柔中帶水一般看著他:“既然辦得差不多了,就來陪我喝幾杯。”他走到桌邊倒了杯酒,舉盞相邀。廣岫對酒并不鐘愛,肚子倒是有些餓了,兀自坐下吃菜。逍便自己喝了一杯,臉都糾結(jié)在了一起,直皺眉頭:“這個……好難喝?!?/br>廣岫嗤笑:“不會喝你買一壇酒來干嘛?”逍又倒了一杯遞過來,沖他眨眨眼:“獨(dú)酌無相親,你要是陪我一起喝,說不定就會好喝了?!?/br>廣岫吃著菜正好有點干,便拿過來喝了。逍十分高興,趕忙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盡,忍住那股苦澀感,沖他一笑:“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廣岫一陣惡寒,坐離他遠(yuǎn)一點,喝口酒吃口菜,先祭好五臟廟再說。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