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道：“管那閑事做什么？弱rou強食，適者生存，你救得了一時又救不了一世。生而為鹿，被人吃和被狼吃就是它的結(jié)局……”

    武岳氣急，站直身朝他吼道：“你不幫忙就算了，說話怎么這么臭?。　?/br>
    譚光視若未聞，利落地取出小刀劃開母鹿肚子。

    小鹿已經(jīng)成型，然而卻一動不動。譚光摸了摸，抬頭道：“……是個死胎?！?/br>
    武岳一臉難過，嘆氣道：“我們一起挖個坑，把它們母子一起下葬吧?！?/br>
    “無聊，我才不來?！背疬h(yuǎn)說。

    “我也沒叫你來！”武岳氣憤道。

    “那你叫誰？殿下已經(jīng)走了，你們倆慢慢刨泥巴吧?！背疬h(yuǎn)冷笑一聲，跳到樹下的馬上，走了。

    武岳轉(zhuǎn)頭一看，果然沒見著秦曜淵的身影。他嘆了口氣，在譚光身邊蹲下，道：

    “他們都走了，我們兩個人慢慢挖吧?！?/br>
    昨日新下了一場雨，秦曜淵循著地上一行鹿蹄，走到盡頭，豁然開朗。

    一望無垠的碧海在山林盡頭拍打浪花，陡峭的山壁延綿至天邊，遠(yuǎn)處山壁下一處凹陷，有著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活潑色彩。

    干草和花枝共同筑起這個小窩，在已經(jīng)風(fēng)干的花枝干草上，還有幾枝明顯剛摘回來的黃色野花。

    秦曜淵走到山壁下，將手中握著的黃色野花放了上去。

    ……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此仇不報，本王誓不為人！”

    燕王眼眶通紅，死命抽著面前的大樹。

    六個隨圍的錦衣少年每人都挨了一鞭子，除了那名暗算九皇子不成反被暗算的戶部右侍郎之子，以及優(yōu)哉游哉抱臂靠著樹站的穆得和之子穆陽逸。

    連官宦子弟都如此，更不用說隨圍的侍人。

    要不是打死了小侍沒人運受傷的少年，燕王先前就幾鞭子了結(jié)了這不到十五的小侍。

    如今他只能對著一棵大樹撒氣，其余人等不敢開口，生怕惹禍上身，只除了——

    “要對付九皇子其實不難?！蹦玛栆莸?。

    “不難你怎么剛剛不上？”燕王大怒，回身就是一鞭子抽出。

    那一鞭子抽在空中，發(fā)出爆裂之聲。

    穆陽逸離得遠(yuǎn)，再加上他自信燕王不敢抽在他這個穆氏嫡孫的臉上，因此尚能面不改色，而其他人則早已面色青白。

    “九皇子除了力氣大，也沒甚優(yōu)點，那點腦子，還不如殿下的十弟來得發(fā)達(dá)?！?/br>
    “我呸！他算什么十弟！”燕王怒聲道：“一個宮女生的玩意兒，配做本王的弟弟？”

    穆陽逸視若未聞，繼續(xù)道：

    “九皇子的威脅主要在玉京長公主身上，若是沒有長公主為他保駕護航，以九皇子的性子，早就遭人算計一百次了?！?/br>
    “秦秾華就是要護著他！我有什么辦法？我還能叫她一個大活人消失不見嗎？！”

    燕王沒好氣道，轉(zhuǎn)身一腳踢在樹干上，踹下陣陣落葉飛灰。

    “呸呸呸！”他一邊叫著一邊逃出樹下。

    穆陽逸道：“殿下不能叫長公主消失，卻能叫長公主不再護著九皇子。”

    “我能有什么辦法？”燕王不耐煩道。

    穆陽逸見他冷靜下來，朝他走去，耳語幾句。

    “……真的有用？”燕王狐疑道。

    “殿下，長公主是女子，女子出嫁從夫，便是公主也脫不出這個道理?！蹦玛栆莸溃骸伴L公主如今護著九皇子，還不是因為她沒嫁人，整日呆在宮中，不護弟妹護誰？等她出嫁，生了孩子，自然一心只有相公和夫族。哪兒還記得九皇子是誰？”

    “遠(yuǎn)的不說，五皇子和長公主尚且一母同胞，五皇子開府出宮后，兩人如何？只要把長公主和九皇子分開，兩人遲早要生分。屆時，殿下想如何處置九皇子，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燕王從一開始的滿腹狐疑，到逐漸點頭。

    “不錯，有道理?！彼謫枺骸暗囟屓A放言這輩子不嫁，別說她真的打定主意做姑子，就是她過幾年反悔，難道本王還要再忍氣吞聲等她幾年嗎？”

    “殿下——”穆陽逸意味深長道：“她不想嫁，但殿下可以讓她不得不嫁啊?！?/br>
    燕王起了興趣，揚眉道：“怎么說？”

    “此事不宜聲張，還請燕王附耳過來?！?/br>
    兩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好一會，分開時，穆陽逸露著不懷好意的笑，燕王眉飛色舞，神采煥發(fā)。

    “……如此甚好，甚好！”燕王大力拍著穆陽逸的肩膀，重聲道：“此事對你我都有好處，好好去辦，本王一定記得你出的力?！?/br>
    穆陽逸站直身體，露著志得意滿的微笑，揖手道：

    “喏?！?/br>
    同一時刻，一張白子傾頹的棋盤上，落下絞殺白子的最后一子。

    白子已無生路。

    “承讓?！鼻囟屓A露出微笑。

    “……阿姊果然棋藝精湛，弟弟佩服。”十皇子道。

    “身為女子，閨中無趣，也只能鉆研這些足不出戶的技藝了?！鼻囟屓A道：“再來一局？”

    烏寶神色匆匆從帳外走進，看見正在和秦秾華對弈的十皇子，欲言又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到了結(jié)綠身邊隨侍。

    十皇子看了烏寶一眼，轉(zhuǎn)而看向帳篷外透進的天色，道：

    “明日就是舉行慶功宴的日子，弟弟已經(jīng)耽擱阿姊一天，便不打攪阿姊歇息了?！?/br>
    秦秾華笑而不語，從棋盤上拂過，收走包圍圈中僅剩的白子。

    十皇子從坐榻上起來后，秦秾華道：“常兒明日還來么？”

    “阿姊應(yīng)有許多要準(zhǔn)備的地方，弟弟不來打擾?！彼臼值溃骸懊魅胀黹g，在慶功宴上見罷?！?/br>
    “也好?！鼻囟屓A道：“結(jié)綠，送送十皇子。”

    “不必勞煩了，阿姊——明晚見?！笔首有Φ?。

    等他走出帳篷，候在外邊的貼身侍人立即迎上前來。秦曜常給他一個眼色，他很快明白，從袖中掏出一個裝滿銀兩的錦囊悄悄塞給看門的內(nèi)侍。

    “兩位公公看門辛苦了，這風(fēng)吹雨淋的也不容易，等換班后，喝口小酒，加個好菜吧?！?/br>
    “這怎么……”

    “一點小心意，吃茶錢罷了，公公勿要見外……”

    秦曜常趁他們忙著推拒，快步繞到帳篷后，將耳朵貼上厚厚的帳布。

    “……收到回信……帶著孔敏學(xué)逃脫滅門慘案的小女兒上京了……等拔營回朝，大約正好能撞上……”

    “回信過去，勿走陸路?！鼻囟屓A低柔沉穩(wěn)的聲音響了起來：“穆氏在陸路布下天羅地網(wǎng)，走水上……路?！?/br>
    秦曜常再把耳朵貼緊帳布，想聽得更清楚些，奈何之后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只隱約聽見秦秾華的貼身侍女結(jié)綠說了一句：“……等扳倒穆氏，公主也不必再仰仗十皇子手里的把柄了。該想想如何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