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
頗覺此間瀟灑,易宣本也想選簫,但意外聽見一位敲編鐘的講郎吹過塤后,便喜愛上了塤的幽深古樸。蘇懷靜彈琴不算好聽,音到調(diào)在,偏偏沒有半分情感,分明很美,卻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那位敲編鐘的講郎曾拿蘇懷靜給易宣做過例子,稱他演奏技巧分明完美無缺,偏生為人冰魂雪魄,白浪費(fèi)這嫻熟的技巧,聽著寡淡無味。蘇懷靜撫琴的樣子很美,與女子的柔美不同,而是松濤萬壑般的世外之美,他的手指修長而白皙,既有斷玉碎金的威能,也有撥弦調(diào)音的柔軟。易宣聽了好陣子,忽然覺得心里十分難過,他看著蘇懷靜的模樣,竟不知道自己是為這個人難過多一些,還是為這曲子難過的多一些。蘇懷靜并不易怒,怒也是一種情緒,他是個相當(dāng)能克制的人,易宣與他這幾日相處,發(fā)覺有時蘇師兄也會笑,很微微的笑一笑,無波無瀾,他似乎總是很穩(wěn)定。有時候看著蘇懷靜,易宣又會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愉快,他有時候甚至?xí)X得一個人能夠自如的喜怒哀樂也是彌足珍貴的體驗(yàn)。然而遠(yuǎn)遠(yuǎn)離開了蘇懷靜,看著塵世里的凡人,熙熙攘攘,來來往往,受控七情六欲,卻又覺得肆意的哭與笑成了沉重的負(fù)累。易宣想:也許修士,就是在人與仙之中追求著平衡。曲子過半的時候,易宣從懷里拿出了塤與蘇懷靜合奏,塤音渾厚,與琴曲之中的巍峨高山相配,頗具“乘風(fēng)好去,長空萬里,云煙渺渺觀山河”的意味。吹塤氣息要厚,易宣吹到琴曲結(jié)束時,已有幾分頭昏腦漲,蘇懷靜見他暈乎,便遞了清茶給他,茶水尚熱,嫩芽浮在水中,清香撲鼻。易宣也不客氣,端來細(xì)品了兩口,覺得實(shí)在干渴,便將一碗都飲盡了,待到過后方覺不好意思,抬頭去看蘇懷靜,對方仍閉著眼,渾然不覺的調(diào)試著琴弦。兩人在房中一道用過晚飯,這才分離。易宣回屋后打水沐浴了一番,找了店小二將水抬出門外后再回轉(zhuǎn)時,許久不見的靜姐已坐在了他的榻上。暌違多日,靜姐似乎還是那個模樣,身姿高挑而曼妙,看著易宣的時候,目光如水。“靜姐!”易宣欣喜若狂,他興沖沖的走了兩步,又想起什么似的,端起桌上的蜜瓜放在床頭的柜子上,溫順的跪坐下來,伏在了靜姐的膝頭,像是一只坦然放開自己肚皮的貓。“靜姐,我好想你。”青年難得有了幾分撒嬌的心態(tài),卻讓蘇懷靜感覺到些許微妙,之前好幾次他不希望易擎出現(xiàn)的時候,易擎出現(xiàn)個沒完沒了,但這幾日卻都是易宣在主導(dǎo)身體,他變化成女身過來,也是為了看看封印是不是出了問題。蘇懷靜看了看蜜瓜,有點(diǎn)想吃,但是手還搭在易宣的頭發(fā)上,有幾分不好意思,就緩緩道:“好孩子,多大的人了,還同靜姐撒嬌?!币仔@才羞赧的抬起頭來,臉上有些許紅暈。易宣臉上發(fā)熱,抿唇道:“靜姐,是我忘情了?!?/br>蘇懷靜不太喜歡他這樣受氣小軟包的模樣,看著覺得心軟,就又道:“也不必拘謹(jǐn),我且問你,你身體好些了嗎?可還有復(fù)發(fā)?”他的手指一路輾轉(zhuǎn),輕輕落在幾處大xue上,又瞧了瞧易宣的身體,倒比往日還好些,連兇兵的情況都穩(wěn)定了許多,不由得心中古怪。“沒有。”易宣老實(shí)搖頭道,“身體好得多了?!?/br>蘇懷靜心中生疑,就“嗯”了一聲,忽然問道:“近來吃了什么?還是遇見了什么,我瞧你情況大好了?!?/br>易宣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他仔細(xì)想了想,還是什么都沒有想出來,見靜姐滿面認(rèn)真擔(dān)憂的模樣,張了張口,卻又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其實(shí)想說許久不見,不必每回見面總說自己的身體跟修為,人有旦夕禍福,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一時半刻也來不了。然而靜姐是為自己好,易宣心中也明白,因此便緘口不言。其實(shí)易宣很想與靜姐說說蘇師兄,但是他卻又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說才好,他總覺得靜姐與蘇師兄不太熟悉,若是提起,說不準(zhǔn)靜姐會有些尷尬,可是有些話埋在心里,他也只能與靜姐說。“怎么了?”蘇懷靜瞧出他心神不寧,不由問道。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段來講一下我對太丹隱書的想法。太丹隱書是一本大道之書,它講究的不能動情,其實(shí)有點(diǎn)“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意思,簡單來講,就是淡漠的對待蒼生。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說白了大家都是狗【并不是】,簡單來講就是仁愛是圣人做的,道所做的是讓萬物遵守規(guī)律。太丹隱書就是這樣一本功法,但是人是不可能沒有感情的,不為別人也為自己,這個跟冰山或者說天生淡漠的性格差別還是很大的。所以這一章特意借撫琴描寫了蘇懷靜給予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太丹隱書本身是沒有影響的,它就像規(guī)則,有人遵守,有人不遵守,遵守的人沒事,不遵守就受處分【比如說狂笑而死的那位【咳】。它真正的影響是在于蘇懷靜因?yàn)樾逕捤?,迫不得已要偽裝,久了也的確性情有所變化?!?/br>第26章再見絕大多數(shù)時候,蘇懷靜是不負(fù)責(zé)易宣的精神狀況的。不過今天他心情不太壞,多少就有了些耐心,尤其是撫摸易宣的時候讓蘇懷靜找到了久違擼貓的愉快感。易宣挨著他的膝頭忽然道:“靜姐,我今天聽蘇師兄撫琴了。”他察覺到靜姐的手頓了頓,隨即女子輕柔的低應(yīng)了聲,便又繼續(xù)說道,“這些日子相處,我總覺得,他不像師兄弟們說的那般無情,也沒有那般可怖?!?/br>用另一個身份聽熟人講對自己的評價,實(shí)在是很讓人心情復(fù)雜。蘇懷靜略微沉吟片刻,只道:“世事皆是如此,他人喜惡與你不同,實(shí)屬常事?!?/br>“嗯?!币仔偷蛻?yīng)道,聲音漸沉,“靜姐,我知道,我心里很歡喜蘇師兄,可總也覺得與他在一起有點(diǎn)怕人,但是每次跟蘇師兄在一起,我都不必想那么多,也不必去猜蘇師兄在想些什么?!?/br>蘇懷靜挑了挑眉頭,倒沒有多說什么,他只是又與易宣說了些修為上的瑣事,指點(diǎn)一二后又離開了。……自那日撫琴之后,日子便過得飛快,船因意外延期了一兩日,終于是到了。與其說是一艘船,倒不如說是一艘像船的拼湊物跟異獸合在一起的產(chǎn)物,船很大,蘇懷靜對這方面沒有造詣,只是覺得這艘船看來堅(jiān)固而沉重,但與腦海中所見過的那些船省略了不少細(xì)節(jié),有幾分華而不實(shí),不太可靠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榇鞅旧硪惨庾R到了這個問題,在船只的底部有一只巨大的章